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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王自己又不想放弃王权。
所以,改不了。
也所以,大顺张嘴说话又不花钱,开口就是“钱不是问题”,但实际上压根不想借钱。
舒瓦瑟尔公爵对此,并无不满,相反,非常高兴。
一个封建王权国家,在内忧外患的时候,是会选择内部变革,还是寄希望于借外国兵助力?
这一点,两边都无区别,明末的事,大顺深有体会。甚至于大唐也借兵,都城随便抢,这都很正常。
借兵,总是排在内部变革之前的。
或者说,如果能完成内部变革,就这俩税收潜力都在一年一亿两、工商业都玩得起统制经济和绝对重商主义的国家,用得着借兵吗?
所以单就财政这件事上,大顺和法国,真就是难兄难弟,乌鸦也别笑话猪长得黑。
对舒瓦瑟尔公爵来说,大顺提出了三个方桉,第一个没用、第二个纯粹扯澹,那么显然大顺的意思就是大顺实际上倾向于第三种方桉。
借兵,对法国来说,也是最有用、压力最小的方桉。
问题在于:代价,是什么呢?
舒瓦瑟尔公爵想要知道代价,于是先否定了明显扯犊子的第二套方桉:财政改革?那你还不如让法国改共和制,那可能还能更容易实现一些。
“诸位先生,我作为我王的国务大臣,可以负责任地告诉诸位:法兰西暂时拿不出一套可以被通过的财政改革方桉。”
“如果天朝真的愿意向法兰西伸出援手,我希望我们可以认真讨论一下第三套方桉。即由天朝直接出动军队,给予法兰西足够的帮助。”
这个回答,在大顺使节团众人的意料之中,于是使节团的人给舒瓦瑟尔算了一笔小账。
“公爵大人,你应该知道,出兵所需要的军费,将是一笔庞大的数目。”
“许多年前的英国对南美的远征,高达三分之二的非战斗减员率,超过六分之一的人还未出海就因为坏血病而失去了战斗力。”
“从天朝军港触动舰队,如果要能够达到左右欧洲战局的力量投入,至少需要三十艘战列舰,以及数量众多的巡航舰、补给船。”
“……以上十余种问题,我们已经一一列举。”
“除此之外,还必须要考虑,我方舰队驻扎法兰西的港口,期间的补给消耗、粮食保障、蔬菜和柠檬的补充,酒类、烟草、蔗糖等水手必不可少的配给。”
“还要考虑,法兰西的物价,是天朝的二三倍,同样的白银在法国购买的货物只能买到在天朝购买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
这笔账目算的基本没啥问题,不管怎么说,这种横跨大洋的大规模作战,是第一次。
之前英国有过舰队环球航行、荷兰和西班牙也在吕宋周边发生过海战,甚至之前英国的乔治·安森舰队也在吕宋袭击过西班牙战舰。
但是,差了一个数量级。
五六艘战舰。
五六十艘战舰。
虽然法国的度量衡和算数用的是乱七八糟的进制,但是十进制终究还是此时东西方国际贸易的主流进制法,故而真的是和之前的跨大洋作战提升了一个数量级。
这里面大顺要花多少钱?
显然,这笔钱,法国是出不起的。
如果法国出得起这笔钱,自然可以考虑类似“补助金”的方式。就像是英国和俄国之前的条约,英国人出钱、俄国人出士兵。
但法国出不起钱,大顺现在还在谈钱,舒瓦瑟尔公爵心想:他们会索要什么呢?法国又能给他们什么呢?
脑海中迅速转了几圈,考虑了一下法国能割让的利益。
然而想了许久,他竟不知道法国能够给大顺什么,才能偿还这笔人情,或者债务。
历史上,法国包括伏尔泰这样的启蒙学者,也认为北美就是几亩地的雪,一文不值。他们宁可用整个北美,换一个瓜德罗普岛。
而瓜德罗普岛,对法兰西来说,非常值钱,那是法国重要的蔗糖产地。
可是,大顺缺产蔗糖的热带岛屿吗?
众所周知,大顺下南洋的导火索,就是爪哇岛的蔗糖生产过剩危机。
况且,以法国人对大顺的了解,大顺不会喜欢一群天主教徒占主流文化的岛屿,因为就算要了,也根本管不过来。
就如同法国在北美实行的类似改土归流的制度一样,大顺对于控制区素来都是这种改土归流的态度。
法国最富庶的加勒比岛屿,对英、法、荷、瑞、丹、普鲁士……都值钱,很值钱。
唯独对大顺,一文不值。
甚至,以法国人对重商主义的理解,西班牙此时实际上拥有和大顺合作的最大的筹码,也就是南美殖民地的独家贸易权。
然而,法国并没有类似西班牙的南美那样的广阔市场,来和大顺做交换。
至于说法国自己的本土市场……法国自己的本土市场,到底值多少钱?其实舒瓦瑟尔公爵也不清楚。
但从东印度公司这些年的贸易额来看,就算有因为科尔贝尔主义影响下的重商主义国策的影响,但把这个影响去除,似乎也未必有多高的贸易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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