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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立冬的金陵下了一场雨,温度一下就掉了下来,让人直呼受不了的同时开始疯狂加衣,一个个臃肿的很像企鹅。
文华殿外,陈云甫将油纸伞收起递给一旁的内侍,开口问了一句。
“这几天,宫里都还好吗。”
“回少师的话,都好着呢。”内侍伏下身子替陈云甫更换朝靴, 嘴里就应了一句。
陈云甫点点头,道了声那就好,带着杨士奇进到殿内。
他来的最早,其他几名阁臣都还没到,陈云甫就守着一碗热茶, 闭目养起神来。
“少师来的早啊。”
陈云甫掀开眼帘,见是徐本便点点头:“徐阁老到了, 快请坐吧, 这几日也不知道张紞那怎么样了,这个觉,本辅睡不踏实。”
“应该就没什么意外。”徐本坐下来,接话说道:“前些日子张紞就带军开赴永顺,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抵达永顺了,湖广最新的消息传过来,估计也就是这几日的光景,少师不用忧虑。”
两人聊几句的功夫,邵质、齐德和徐辉祖三人先后赶到, 个个搓手跺脚, 直呼这天冷的突然。
“今天例行内阁会, 由邵阁老主持吧, 说说三法司刚刚制定的罪刑标准, 从明年开始,各种罪犯的惩处, 就变成劳动改造了。”
邵质被点了将, 点点头从陈云甫这接过话, 开始畅谈起三法司的劳改标准。
大家的注意力谈不上多集中,不管是齐德还是陈云甫,似乎都有些分神。
邵质一个人在那侃侃而谈将近两刻钟,最后收住声看向陈云甫:“少师,说完了。”
“哦好。”陈云甫定下心神,问了一句:“大家都有什么意见没?”
哪有什么意见,这么一件‘小事’齐德显然都没怎么关切,徐本也不太懂三法司的业务,故而也没有随意开口,就这么,大家都有些随意就通过了这份提案。
后面徐本和齐德各自都聊了自己分管的一摊子事。
这功夫,胡嗣宗匆匆自殿外走入,一路蹑足轻踪的走到陈云甫身边,弯腰在后者耳边嘀咕了一句。
“少师,张经略使的信到了,只说了八个字,永顺已定,少师勿忧。”
陈云甫的眉角顿时扬起,平添三分喜色,不过什么话也没说,以免打断正在叙事的徐本。
汇报完,胡嗣宗也没在陈云甫身边多停留,走到杨士奇身边坐下,两人的编制都同属通政使司,前者是左参议,后者是右参议,彼此之间自是熟悉。
“湖广平了?”
杨士奇小声说了一句,引来胡嗣宗惊诧的目光:“士奇怎么知道的?”
“刚才少师面露喜色,多日来的心忧也不见踪影,少师心忧者,无非就是一个永顺,所以某大胆猜了一下。”
胡嗣宗翘了大拇指:“士奇好眼力。”
这杨士奇,倒是还有这般洞若观火的细致观察力,这可以说是做秘书的神技。
“当年少师定下二桃分永顺,就说过不用三年,如今看来,少师确实高明。”杨士奇捧了一句:“永顺土司一除,国朝少了一心腹大患,不用几年,永顺,就彻底是我大明的永顺了。”
“是啊。”
胡嗣宗也跟着附和道:“少师当年定下的所有事,这几年都在用事实践证着少师的英明,复商后的财税扩收,辽东正在日趋安定繁荣、湖广眼下又绝了洞蛮、土司之隐患,十年后,我大明一定会迎来锦绣盛世。”
“就可恨朝廷中,总有一些尸位素餐之人,处处同少师作对。”
虽然杨士奇没有点名,但胡嗣宗哪里听不出来,连忙打一个手势:“士奇慎言。”
两人之间的窃窃私语显然不会被正在开会中的五人听到,齐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尸位素餐的庸官,此刻正神采飞扬的侃侃而谈。
他又生幺蛾子了。
今年朝廷的财税很健康,秋收把直隶几十个官仓填的盆满钵满,这兜里一有钱,齐德就想霍霍掉一些。
他打算明年办一堂声势、规模都浩大些的耆老宴,整个直隶所有五十岁以上的老人愿意来的都请上,一起共贺朝廷河山秀丽。
这齐德,就不能稳当一点吗。
所谓的耆老宴,就是那所谓的千叟宴前身,耆老宴于每年的上元节举行,一般的规模控制在两到三百人左右,都是应天府当地素有威望且岁数大的老者。
现在齐德倒好,竟然打算把整个直隶府五十岁以上的都请上,他也不想想,皇宫坐的下吗。
就算坐的下,乌泱泱真来个几千上万人,吃喝安顿,朝廷得花出去多少钱。
朝廷请客,总不能请大家伙吃馒头咸菜吧。
不敢说赐下国宴,那也得几十道名贵菜肴,摆个千八百桌,哪有这么花钱的。
陈云甫捏着眉心,等齐德的话一结束,就言道:“年关时节天寒地冻的,办哪门子耆老宴,别到最后好心办坏事,免了吧。”
“是啊,朝廷难得富裕一年,这有钱的时候大手大脚,没钱的时候紧衣缩食何必呢,这钱还是省下来留着吧,早晚有用得到的时候。”
一贯务实的徐本也不赞同,随后邵质也表态反对,这下可好,连着三人反对,齐德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遭到这么多人的集体反对,而且还是当面反对。
这也太不给别人留面子了。
当下就是一黑,坐下去不再言语。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吧,散了。”
陈云甫急着给张紞回信,因此在驳了齐德这个不合时宜的提议后直接宣布散会,匆匆起身离开。
“少师。”
身背后邵质追了上来,小声言道:“今天一早老夫收到了一封恒儿的信,他说,广东最近有些不太太平。”
正穿鞋的陈云甫愣了一下,而后同邵质一道离开,在路上问道。
“出什么事了吗?”
“恒儿说,这段时间广州连发多起要案大案,他隐隐有些觉得不太对劲,所以至今没有贸然举措,具体的情况,老夫等下把信拿给你看看。”
“好。”
陈云甫送走邵质,望向南方蹙起眉关。
连出大案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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