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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郡邸狱,邸,府邸之意,西汉诸侯王在京都长安的府邸。诸郡设在京师的办事处。汉诸郡及诸侯国在京师设立的府邸,供郡国至京师朝见办事者住宿。初受少府管辖,继属中尉,后属大鸿胪,有郡邸长及丞主其事。又有郡邸狱,天下郡国上计者犯法,由该狱收押。就是皇家监狱,大体的环境还是比较好的,较少有私行和虐待的事情出现。毕竟谁也不知道今天被关在这里,是阶下囚,明天会不会咸鱼翻身,重归上位?反正,不管是过去,还是以后,他们都是天潢贵胄,都是爷,把他们当爷供着,准没错。
这里的人犯基本都是单间,就是为了防止犯人之间出现互害的现象。当然,他们父子是在一间囚室。
子时,万籁俱寂,八月十五已经十几天了,残月如勾,冷冷的挂在天空。
侧卧的小不点突然身体平躺,慢慢浮起,两眼还是闭着,似乎未醒。手腕上的黑手镯,也慢慢蠕动,重新变成一个小球,这个小球围绕着小不点的身体,从头上,到脚下,螺旋的旋转着,速度并不快。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小球发出紫红色的光,照耀着他的全身。一条极细的紫色的能量线,几乎不可查,从天空深处,穿过屋顶,被小球吸附。
时间并不长,大概只有几个呼吸,小球就又回归手镯的模样,缠绕的小不点的手腕上,而小不点又慢慢的落回到草垫上,翻了个身,依旧呼呼大睡。
太史令府,司马迁的书房,房间的四个角落都点燃着一根巨大的蜡烛,而在书桌的两边也点着俩跟较小的蜡烛。这些蜡烛还是皇帝特赐的,今天晚上,全部点燃。虽然外边夜色如墨,屋内却是灯火辉煌。
对太史令来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也是个大日子,值得纪念的日子。多年的辛苦,忍辱负重终于有了结果:《太史令书》完稿了!
院中的凉亭,四角都挂着巨大的灯笼,将整个亭子照的如同白昼。
亭中两人,隔着石几而跪坐,石几上摆着酒杯和酒海,司马迁看着屋内的子孙和奴仆忙碌的身影,心里的骄傲和自豪油然而生,全部一百三十集,五十余万字,皇皇巨著!父子两代人的心血,两代人的理想,今天终于完成了。
“这可是缥玉。”,司马迁看着杯中青绿色的美酒。对对面的人说道:
“大文人枚乘在《柳赋》中说:“罇盈缥玉之酒,爵献金浆之醪”,可见不差于‘金浆’”
亭中有一石台,台中有一玉斗,斗中的月亮清晰圣洁。太史令举杯浅酌,一丝清凉从喉头滑落到心口,又从心口慢慢升起一线温暖送到全身,浑身每一处毛孔都散发出舒爽的呼喊。
秋夜的凉风轻轻抚摸着全身每一处躁动,就像年轻的母亲轻轻拍打着还没入睡的孩童,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温馨。
“如此美酒,太史公也有珍藏,可见太史公圣眷不衰啊”对面之人,依然端坐,并没有看一眼摆在面前的卮杯。
“父亲自始皇帝将各国所有的史书都付之一炬后,就有一个宏愿:再造史册!凭一己之力,为这个民族留下一些记忆。”司马迁并没有理会对方口气里调侃,只是看着杯中绿波荡漾,侃侃而谈。
这条路并不平坦,几乎所有的君王,不管自己如何的荒淫无度,昏庸无度,却都想在史册上留下自己光辉的形象,始皇帝如此,当今皇帝亦是如此。历史,在他们的眼里,就像青楼女子,任其玩弄。修改或篡改历史,是所有昏君聩王共同的爱好,越是昏聩越想留下英明神武的形象。
“纵观整个《太史令书》,其实就四个字。”
“哦,哪四个字”
“鸟人、畜生”
“哦?真人为何如此说辞?我的整个史书,从三皇五帝,到当今,横跨数千年,真人为何只记住区区四个字。”
“赢秦到现在不过百余年,有些历史还没有被遗忘。‘三人行浴,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是你写的吧?”
“不错,有什么问题?”
“我不问其真假,你这是为后来的‘龙交于上’做铺垫吧?嗯~~一个鸟人,一个畜生;倒也相得益彰。”
“真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你倒是一时泄了愤,怕是遗祸数千年。夏商周,这三代,你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吗?真的就像你说的那么好吗?”
“那以真人之见呢?”
“毁了吧”
“这不可能!”
“太史公还是那么记仇啊。”
“宫刑,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祸莫憯于欲利,悲莫痛于伤心,行莫丑于辱先,诟莫大于宫刑。刑余之人,无所比数,非一世也。
他可以宫刑我,我让他永世是杂种,龙,是图腾,但他到底也是畜生,我还让他们以杂种为荣,杂种!”说到这里,太史令的脸上终于露出觊觎天机,玩味无穷的表情。几十年的憋屈终于可以舒缓一口气了。
“鉴于水者见面之容,鉴于人者知吉与凶”真人背手站起来,望着挂在天边的一丝残月,缓缓说道。
太史令酒意微醺,放下樽,也站起身来,缓步走出凉亭。
抬头看看皎洁的月亮,虽然没有十五时那么圆,那么明亮可人,可它如勾如泣,妖娆美丽。天上的几片云也妩媚多姿,分外多情。
“明月入我怀,清风拂我缨;百年一抔土,万世留我名”太史令手扶栏杆,志筹意满。
“子长,我最近在山中有一段奇遇,子长想不想听一听。”真人,当然,说到这里,大家也一定知道这位真人是谁了,他就是半仙张道达,张真人。他路过长安,顺便来拜访一下他的忘年交,恰逢其会他是收太史公的邀请,而且,他是唯一一个受到邀请的人,来见证他皇皇巨著《太史令书》杀青。
“哦~~说来听一听。”司马迁来了兴趣,能让张良张子房的后人津津乐道的事,肯定不是普通的事。
于是,张真人便将这段奇遇详细的说了一遍。
“什么?他居然质疑令祖的《素书》?他凭什么?”当听到张真人,将他的随从转达给他的话,说给太史公的时候,太史公的反应和张真人当初的反应一样。
“就凭他见过宫中的家祖抄本。”张真人没有说,这是太子的转述,那样的话,就把太子的真实情况暴露了,所以,他换了个说法,手抄本么,不一定只有宫里才有。
“那个抄本有假?”太史公有些不敢相信,张子房胆子再大,也不敢用假书糊弄高祖。
“不,没有假。”真人肯定的回答。
“那他凭什么质疑?”
“因为没有真本。黄石公不过家祖杜撰。”真人转过身,看着天上的如勾的月亮。月亮旁边有几朵云,当云瓢过,就将那可怜的月亮遮盖得严严实实。
“可那本书,我也见过,字字珠玑。”
“唉~~正是字字珠玑,才被看出破绽。”
“此话怎讲。”
“你没觉得,家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废话吗?现在,《素书》漫天飞,也没再出一个张子房。就是子长你,也读过《素书》,为什么连一刀都躲不过。”
“难道。。。”
“没错,家祖的本事是家祖自己的,所谓的黄石公,不过是家祖借来造势而已。家祖交出这本书,正像那个童子所言,你们都看到这本书了,你们都有本事了,家祖的本事也就不稀奇了,如此家祖才能脱身。真正的本事,要因势利导,岂是区区数百言就能说尽。”
“那个童子是谁,现在何处?”
“这就是天机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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