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远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二三五章 七月初三宜定盟,大华恩仇引,梅远尘,红袖添香),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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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牧仁的葬仪早已办完,颐王府的灵堂却还没有撤去。每日早、中、晚,夏承焕都会到此,为亡父守灵。

“父王,我该如何才能带着王府,带着母亲、弟弟、妹妹走出眼下困顿?”

这句话,夏承焕已不知在夏牧仁灵位前问了几百次。

“世子,承炫世子求见,现下... ...他直接便进了府来,我们拦不住,现下应当正在偏厅候着了。”府卫战战兢兢报道。

按大户人家的待客规矩,客人造访之前应当先送上拜帖,以便主家安排时间。

若事先未送过拜帖,则客人必先在府外暂候,待主家应允,方得入府。

府卫让夏承炫直接进了偏厅,显然已是坏了王府上的规矩。

“夏承炫?”

听了这三个字,夏承焕霍然起身,快步行到府卫身旁,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刀。

原以为是世子爷气极,要拿自己开刀,吓得浑身哆嗦,立马跪伏在地。没想到,夏承焕提着刀,直往偏厅奔去,留下一脸懵懂、诧异,跪在地上不明所以的报信府卫。

“嘭!”夏承焕上来便是一脚,把背身站在厅上的夏承炫狠狠踢倒在地。

不待他起身,又是一脚踢在了他胸前,把他整个儿踢番。

“若不是颌王府的人一路拖住了神哨营,父王何至于遇害?”

夏承焕越想越气,整个人近乎癫狂了起来。

见夏承炫刚挣扎着站起身,夏承焕又是蓄力一掌,狠狠拍在他脸上,扇得他满口鼻都是鲜血。

所谓穷文富武,皇家子弟,没有不修武的。夏承焕已二十八岁,练武二十年,身手自然不弱。这两脚一掌皆是力无保留,已把夏承炫打得脏腑翻滚,耳鸣目眩。

“若不是你派人一路捣鬼,神哨营早就赶到坪上原了,我父王何至于被贼人害了!”

夏承焕怒不可竭地嘶吼着,眉脸已经气得扭曲。言毕,双手握紧刀柄,照着夏承炫的脖子砍了过去。

刀刃距他肤皮不足两寸时,终于又停了下来。

夏承焕重重喘着粗气,目眦尽裂,犹如恶鬼。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仿似有几百个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蛊惑。他握刀的双手也一直微微晃着,似乎有几百个亡灵在推着刀刃朝夏承炫的脖颈砍去。

夏承焕用刀面压着夏承炫的肩膀,已在他的颈上割出了数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袍领。

饶是如此,他仍是直挺挺地站着,双眼紧努,脸不变色。

自始自终,他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甚是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他清楚记得自己此行所为何事:请罪、定盟。

“孩儿,错不在他... ...”

“孩儿,错不在他... ...”

“孩儿,错不在他... ...”

就在他怒火攻心、迷失心智的时候,似乎又有另外几百个声音在他耳边轻语,这分明便是夏牧仁的语气。

“父王... ...”夏承焕轻呢一声,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哐当”一声,他终于把手中带血的刀丢开到了一边。

... ...

正事谈完,陈近北领着徐啸钰在院子里散步。

虽还未入秋,庄子里的桂花树却开起了些小花,香味已是沁人心脾。

小径走来,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不愧是对忘年之交。

他们的心里都守着很多秘密,既不能诉与人听,又不可置之不理,长久以来,都是趣乐少,烦忧多。二人都以为,能在有生之年遇到如此志趣相投的人,委实是生平幸事。

大业成败且不论,有良友如卿,此生也已无憾。

“听说江湖上又要重整武林盟了,想来徐家不会错过如此机宜罢?”陈近北话锋一转,问徐啸钰道。

大华的武林异常强悍,倘使齐心一处,实在是一股极强的势力。若能成为武林盟主,使驭天下群雄,便是大华皇帝也是丝毫不用惧怕。

以徐家在江湖上的地位,自然足够资格争一争这个武林盟主之位。

何况,徐家又岂是一般的武林世家?

“三弟已经在绸缪此事。簌野这混小子得知老三的心思,留了一封信便没了影,说是由他去游说那几位大人物。”徐啸钰笑着说道,脸上颇有几分欣喜之色。

“只怕此事也不易为啊。”陈近北停驻脚,又道,“盐帮、御风镖局、素心宫、小金山、流浊寺几大门派也不容小觑。”

陈家的人虽不怎么在江湖上走动,然,摘星阁的信报,向来都会抄送一份过来。陈近北可说是,不出门已知尽天下事。

他说的那几大门派,不仅门人皆不少,也都有一流高手坐镇,若有心相争,未必便弱于徐家很多。

“不错。易麒麟、张遂光、云晓濛、金参封、如衍大师几人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武功都是绝顶的。”徐啸钰正色道,“后面几人倒还好,对上易麒麟,嗯... ...上月他们在都城端王府见过,老三说他也只有五成的把握。”

自端王府出来后,几人就江湖局势坐在一起商议过,其间徐啸衣便刻意感应过易麒麟。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武功并未因年老而退步,反而又精进不少,自忖绝无必胜把握。

“徐兄,徐家要尤其关注云晓濛。”陈近北正色道。

徐啸钰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奇问道:“哦?这云晓濛还刻意隐了自己的武功?”

“这我倒不清楚。”陈近北摇头道,“安兄与妄无月颇有交情,你是知道的。六年前,云晓濛在小金山胜了金参封,当时他是在场的。事后安兄曾对我说过,云晓濛已得师祖真传,日后将是天下第一。”

“有这事?”徐啸钰脸色大惊,喃喃道,“妄无月故去之时,云晓濛年纪尚幼,倒真没有想到她能尽得真传。乌俞也从未跟我说过此节啊。”

正在这时,陈近北的长子陈路之快步行了过来,笑谓二人道:“徐伯伯、父亲,安伯伯带着一人来府上了。”

二人听了脸色皆是一喜,相视而笑,“今日难得我们三人又凑到一起了。”突然想起陈路之说安乌俞是带着一人来的,又问道,“另一人是谁?如箴还是如庆?”

“不认识,是个五十余岁的英武汉子。”陈路之回道。

徐啸钰拍了拍陈近北,笑道:“不管这些了,乌俞既来,我正好他问问云晓濛之事。”

... ...

夏承炫回到马房时,众亲卫见他口鼻、脖颈皆是血,各个又惊又怒,纷纷拔刀出鞘。

“干甚么!”夏承炫冷喝道,“收刀!”

“世子!”卢剑星已冲到了廊下,听了这话,一脸的不甘心。

卢剑庭和夏牧朝一起死在了天门城,卢家上下没一个有半句怨言。卢剑星也毛遂自荐,接兄长的班做了王府的护卫百夫。

卢家受了颌王府的恩情,几世人也报答不清,便是要卢剑星为夏承炫去死,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眼见少主这幅形容,显然是受了虐待侮辱,他如何受得了?

“剑星,走!莫要坏了我的大事!”夏承炫厉声呵斥道。

卢剑星不怕死,却怕自己不能尽忠。一听说要坏少主大事,只得恨恨归刀入鞘。

夏承炫进了最末的一个辇厢,沉声道:“出城关,去白衣军大营!”

... ...

陈近北、徐啸钰二人正往回走,行不到百丈便与安乌俞、虞凌逸碰上。

“眼前这个黄发老者乃是个高手!”虞凌逸心里暗叹,“大华不愧是崇武圣地,光是这进院子中,便有两人不弱于我。”

“高手!”徐啸钰也是暗暗心惊,想着,“甚么时候江湖上多了这么个厉害的人物,只怕比我也不差丝毫。”

安乌俞快行几步搀住了陈、徐二人,笑道:“适才听路之说徐兄也在此间,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哈哈... ...实在是天公作美啊!”再拉着二人行到虞凌逸身边,“这位是... ...虞先生。他找你们有极紧要的事。你说巧不巧,来这里的路上虞先生已对我说过,自这府门出去,他便直去若州找徐兄。哈哈,实在是天公与之,没想到徐兄今日也到了这府上。”

如此巧合之事,若不是天公有意为之,如何能成?

老天既有意撮合,岂不意味几人所谋之事已得天时?

既得天时,何愁大事不成!

念及此,他的心里止不住地热血沸腾。

陈、徐二人皆与安乌俞相交多年,却从未见他开怀大笑过,不禁暗暗诧异,皆想,“究竟是甚么事,竟让他如此欣喜?”

虞凌逸与陈近北、徐啸钰相互见过礼,乃笑道:“虞某今日前来,确是有要事找陈先生商议的。正如安阁主所言,虞某下一个准备找的便是徐先生,没想到阁下竟恰巧在此间,实在是好极了!”

陈近北料知虞凌逸与二人所议之事定然极秘要,乃谓他道:“既如此,不如换个地方,坐下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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