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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那当然.”张良春身体已经移到沙发边缘上。从矿务局招待
所出来,不知怎么搞的,张所长觉得侦破“1.28”大案的关键一环已握在自己手中。对于张副厅长的信赖,他满腔感激,决意化为行动,不折不扣的行动。鹤岗所收审所坐落在城郊一处坡地上,四面都是楼房,围成一座广阔的四合院,院内空地供收审人员活动,院外另有围墙,◆岗哨。 总的感觉上,初次来到这里的人都要大大惊讶一番,因为这里的办公楼房更像宾馆,大厅和接待室内铺有红色的地毯、墙壁天花板都经过精心装璜、陈设着做工讲究的原木沙发和办公桌椅,窗明几净,处处一尘不染。即使一尘不染。即使在禁号里,环境也胜过一般军营,宽大的房间里两旁是排炕,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一字码开,若在反省时间,收审人员在大炕上也排成行盘膝而坐,男子一律光头,看上去与殿堂里打坐的和尚大体无异。有人来防,众人皆挺直腰板,齐声向客人致敬,保持着军人般的姿势背诵口号或高声唱歌。房间有厕所,用帘子遮着,厕所里从墙壁到地面干净得不存一点污渍,亦无异味。 关押的人时多时少,关押人员来得或迟或早,但一律保持着井然的秩序。无论谁,只要一进禁号,便自然而然地在传统中生活,循规蹈矩,养成集体主义的习惯。于是,在有限的空间内,每个人都平均分配到属于自己的一份权利,不受他人干扰。若不是铁栅门上了锁,这里像一间间教室。 收审人员每日早上6:00起床,7:00开饭,8:00反省,9:00读报。上午管教员进各禁号教育一次,然后自由活动。午饭午休后,下午1“00开始反省,管教员找人个别谈话,之后又是自由活动,晚饭后仍有反省时间。每隔一天清间放风一次。平常这里在押人员达一千多人,但加上所长、副所长只有十多个管理人员。一名会计也负责管理一百多人。被收审的大都是最无视国家法律,不服从社会制约的一部分人,一千多人被十几人调教得顺顺当当,令行禁止,不生非分之想,一方面显示了国家机器的威力,一方面也显示出领导者的才能。能挑选到张良春这样的负责干部并非易事,收审人员用不着在他面前耍小聪明,他的经验和体验足以涵盖收审所里的大事小情。 经营上张良春也有自己的一套。他手里有农副业基地,民警平均一人养一头猪,吃饭不花钱。收审人员一天要吃一吨粮,吃菜上也达到自给。近年来收审站还在外面承包了两家亏损企业,使之转亏为盈,办得有声有色。民警们早已习惯于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全年没有休息,不习惯休息天。收审人员也不知不觉间接受了大家庭的观念。张良春不称被看押人员为“犯人”而称为他们为“学员”,向管理人员提出的口号是“关心学员如亲人,感化教育出成果”,院内墙壁上最醒目的标语是“务实、求严、创新、文明管理、依法管理。”他告诫学员们:到这里来“是龙得盘,是虎得卧”。要看清正道,正道是“悔罪伏法吐苦果,靠近政府早回家。” “悔罪伏法吐苦果,靠近政府早回家”是张良春积多年经验冥思苦想制定的感化方针,所谓“吐苦果”,是要求学员们在悔罪伏法的前提下寻找犯罪的根源,如社会上腐朽的思想、不良的风气对自己的毒害,一味讲究“哥们儿义气”的糊涂观念对自己的坑害等等,把自己由后悔产生的苦衷倾诉出来,巧妙地使害人者转变为受害者的立场,以主动的姿态批判社会罪恶,从中受到教育。“早回家”则是学员们最大的愿望,张良春抓住这一点,鼓励这种愿望,同时也就要求他们靠拢政府、改过自新。说来说去,张黑子的观点只是一个:把犯人当人,当作受害者,当作需要重新学习的人,当作亲人。他的目的不是看押他们,而是希望他们认识人生路途上的错误,早早送他们回家。这自然是一种人道主义精神。无法怀疑他的真诚,历史的不公曾使他蒙受过作人的屈辱,使他在铁窗的另一面切肤地感受到人的尊严对于人的新生所起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也许从那个时期起,他已经准备好了做一个优秀的管理人员应该具备的主要素质。 了解了这些中,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个收审所里一千多名学员都被管理得那样服服贴贴,守规矩和不乏上进心。收审所院墙上布满铁丝网,荷枪实弹的哨兵日夜巡逻,此间通往外面的唯一通道要经过张良春的办公室,但这些设施以及警方施加的威严仅仅起到震慑作用而已。所里从未发生过学员暴动、越狱等恶性事件。相反,每年学员中提供上来的案件线索有数百条,起码落实百条以上,曾经在半年时间里提供杀害出租车司机案件线索3起。
“1.28”大案爆发后,市局对收审所的第一个命令是加强戒备,防止外面犯罪分子对收审所进行袭击;第二个命令是号召收审人员举报线索。张良春在会上宣布了奖金的数额,要求所有学员“一吃、二睡、三睁眼看照片,闭眼想可疑的人和事。”当时无名尸的头部照片已经发到各禁号,所有人员都停止其它活动,专心一意研究相片。张良春宣布,在此案上立功的人员,不仅受奖,还可以得到宽大处理,包括当场释放。于是禁号里的人们都知道外面出了大事,以后被陆续关进来的人员,更是把南山矿大案的详情介绍了个遍。 初进“宫”的人见这里的人热火朝天地提供线索,都感到奇怪,时间长了才明白,所里对学员的教育实在是细致入微。张黑子在这方面的办法很多。有时候,把已经放出去的原收审人员请回来,请他们讲述自己犯罪、悔改、立功、得到宽大处理的过程,往往讲得痛哭流涕。他们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这里的人对他们讲的一切也很熟悉,会场上当时就能产生强大的共鸣,达到高潮时台上台下唏嘘一片。有时候,所里把检察院、法院的检察长、院长、庭长请来,请他们讲自己经手的案子,讲青少年犯罪的现状,讲死刑犯人临死前后悔莫及的痛苦心情,直讲得台下人心惊肉跳、鸦雀无声。每讲一场,都会有学员主动与管教员联系,请他帮助自己分析罪行的严重程度和出路。 也有时候,请收审人员原单位的领导来讲遵纪守法。这些收审人员在原单位大都是不服从领导、调皮捣蛋无法无天的人物,不知和领导顶撞冲突过多少次。如今落得这步田地,再见到领导,十个有九个百感交集,领导说什么听什么,只顾感激不尽,更无半点抵触心理。收审所里有时候请来一些小学二三年级的学生,八九岁,天真雅气,不讲别的,就讲他们在学校里努力学习、天天向上的情况,讲他们充满朝气也充满希望的生活。顶多结束时捎上一句:“希望叔叔伯伯、婶婶姨姨、大哥哥大姐姐们在这里也和我们一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做国家的有用之材!”听了孩子们的讲话,许多学员饭吃不进,觉睡不好,觉得自己白活了几十年,“不如一个孩子”,心灵上受到的冲击竟也不比听管教员一番教训更轻。 自然,请父母和亲属来所里劝说也是有用的。那种情况多种多样,有的见面就骂,有的无话可说,总的看来都是正面的效果。有妻子怀孕的、抱着不满周岁的孩子的,诉说在家里受婆婆的气,闹着要离婚,说得学员百爪挠心,抽自己嘴巴子。也有人立刻找所长坦白交代,要求从快审理。所里要求管理人员把学员当亲人,天长日久,这种思想也就在管理人员头脑里根深蒂固,是亲人,就不管他是什么情况、犯了什么罪过,都做到仁至义尽。有个姓赵的学员患了病,管教员自己花钱给他买火腿肠、为他包饺子,饺子端进禁号,周围的人看着眼里都噙了泪水。有个姓张的杀了一人、伤了两人,罪不可赦,预审前先关进收审所,所里仍对他一视同仁。姓张的脚上患有严重冻伤,行动困难,管理员自己花钱给他买来冻伤药,亲自动手为他洗脚,感动得他哭得像个孩子,说这辈子报答不了,下辈子要报答。 要说报答,管教人员又能从他们身上图什么呢?管教人员不过是真心实意而已。大体上,假若所里收审的一千多名学员中有人知悉“1.28”案的一些内情,他多半是会向所里汇报的,这是所里长期工作的结果。局里还有一个人非常重视收审所的作用,那就是市局副局长李洪杰。发案的第二天,1月29日,李洪杰就专程赶来,代表市公安局,一间监号一间监号地讲话,做宣传发动工作。 所里专门成立了“收集线索领导小组”,由张良春和副所长刘政克负责,对所有学员逐一谈话,鼓励他们尽其所能协助警方破案。学员中能人怪才不少,有一个擅长绘画,所里把他请到办公室里,摊给他上级下发的11号尸体的面部照片和其他资料,要他根据地这些资料画出一幅罪犯的复原肖像。这名学员毫不推辞,用了半天时间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不止一幅,包括不同角度的多种画像。这些画像经复印后发到监号中去,成为全体学员的工作对象,有的学员整天看相片,看得直迷糊,吃饭都想吐。所里每天都能向指挥部上报一二十条线索,可惜其中没有发现有价值的情报。
2月15日下午1点多钟,指挥部印制的无名尸文身照片下发到收审所,使学员中掀起一个新的辨认高潮。对于文身,一些学员不陌生,有的自己身上就有,据说这种东西是沾着鸽子血刺上的,终生色泽不变。而文什么也有讲究,一名学员当场在纸上画下无名尸身上的图样,解释说,龙身蛇头,表示没成气候,八仙过海就他未过海;另有人解释说,蛇头龙身代表刚刚出来混,没有过江的龙就叫蛇,所以蛇头龙身叫翻江倒海九条龙。如此解释,这名罪犯文身时还是刚刚出道。
由于罪犯特征非常明确,能提供情况的很少,但12监号的李宝励看过文身照片后报告说:“我敢肯定这个人就是田原。”张良春、刘政克半信半疑,还是把他带到了办公室。 12监号的李宝励,20岁出头,身高不到一米七,长瓜子脸,眼睛不大,人很伶俐,因盗窃铁闸门收审,进收审所后,接二连三地接受教育,进步比较大。第一次调查无名尸线索时,他拿到罪犯面部相片,直着眼看了半天,以后变得情绪反常,有两三天睡不好觉,心事重重。张良春、刘政克发现这个情况后,心中暗喜。一般说,在黑道上走的人,都讲点哥们义气,不愿轻易“咬”别人,哪怕对方不是一伙的。曾经有两个团伙互相火并,一伙人抓住另一伙中的一个,用铁丝绑手,然后一刀剁去四个手指,以示警诫。后来警方发现了那一个人手上的伤,问是怎么回事,那一个也只说不知道,不肯告发。原因很简单,说出来就要受审,告发了别人也等于告发了自己。李宝励“进来”时间不长,在揭发检举上还有顾虑,但他的犹豫,正说明他的思想已经有了变化,处于矛盾之中。张良春和刘政克开始分别找他谈话,动员他把问题讲出来。终于,在周围环境的感召下,他开口了,说:“这个人长得好像是我同学的哥哥田原。”两位所长把他带到办公室,郑重其事地问:“你能肯定吗?”无名尸面部变形较大,根据面部照片辨认尸主,能不能认准值得怀疑。 但李宝励回答说:“差不多。”“他有假牙吗?”“有。”话已出口,李宝励就不想再往回缩了,接着反问道:“死的这个人有没有文身?”刘副所长说,这个倒不知道,目前指挥部还没有这方面的通报。当日下午5时,李宝励反映的情况汇报到指挥部。吕志锟副局长责成南山分局查实,查证的结果是姓田的这个人已出国,无法认定。那是2月9日的事。张良春和刘政克依然鼓励了李宝励,说他能够打消顾虑,配合工作。到15日,收审所里的气氛已非同一般,学员们不仅自己积极上报情况,也动员别人提供线索。一个收审所仿佛办成一个公安局,共搜集了244件情报上交指挥部。弄得张良春在指挥部的会议上一开口,就有人冷嘲热讽泼凉水。不是别的,每条线索都要派人去查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结果总是查否,放谁头上也心烦。 但张良春得了张副厅长的口喻,哪肯罢休,照样召集全体管教开会,说:“都下到监号里去,按分工包干找每个学员再谈一次话。记住,谁的工作不到家,漏了线索,按责任签的办:你自动辞职。”他从来没有开除一个下属,所以要人家“自动辞职”。一个抓得紧的单位和一个抓得松的单位情况差得很远。住12号的李宝励这几天没提供别的线索,也不像别人那样冥思苦想。他有点不服气,觉得照片上那个人有六七分像同学田雨的哥哥,加上假牙,把握该在八九分以上,却被查否,多少是个别扭,他是初次进收审所,原把这里想象成带恐怖色彩的监狱,还做好了与同牢记犯人干几仗的准备。进来一看,知道这里是个全国有名的先进单位,干净得像宾馆,整齐得像军营,文明得像学校,他认出有两个学员是街上出名的地痞,现在也都变得像个人似的,规规矩矩,一本正经,还在争取上进,见面时眼睛没有一点邪光,人都好像变得透明了。他就猜出,自己在这里也会变,要学好。至于出去以后怎么样,就难说了。 15日下午,文身照片传到禁号里来,他在别人手里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回不会有错了。有错的是公安局。他多次见过这个文身,它刺在田原的左大臂上。田原好武功,常在家里比划,夏天时候只穿个背心,臂上的蛇头龙身图形格外鲜明。他也知道,田原能干出那事,这人有股子浑劲儿,天不怕地不怕,连他弟弟田雨也佩服他。李宝励和田雨是同班同学,关系密切,算朋友,和田原算熟人。熟人能干这么大的案子,他也吃惊。这次他用不着谁来动员了,坦然地跟着张所长走进了办公室。 张所长、刘副所长却格外谨慎,请他坐下来慢慢讲,沏上茶,问:“还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人?”办公室里墙上挂满了锦旗和奖状。李宝励扫了一眼,舔舔嘴唇,用力地说:“我敢肯定,这个人就是田原。”又说出了田原一连串的特征:有假牙,鼻孔上扬,左眼向下斜,耳垂大,穿过军用黄秋裤。左肩龙形图案是朱环青给文的,先文的龙,后文的云彩。张良春本来往本子上记,听到这些,立刻让李宝励打住,叫了人来,让李宝励重说一遍,正式记下笔录。他相信他的学员不会耍弄他,这次是真正有门儿了。心中不禁一阵感慨。刘副所长呆呆地站在一旁,仿佛一时还难以反应这个事实。
3点钟,指挥部来电话,命令将提供这条线索的人和询问记录一起送到指挥部去。李宝励在车上再一次见到了他熟悉的街道、商店和行人。他觉得没有什么比恢复自由更宝贵的了。要指挥部,闫自忠、李洪杰、吕志锟三人联合与举报人谈话,足见重视的程度。谈话持续了40分钟,李宝励回答了从各种角度提出的问题。
谈话结束后,闫自忠回到会议室,冲着张副厅长、何局长兴奋地说:“案子上线了!”张昕枫、何文轩同时露出了笑容。张良春跟在闫自忠身后,方形的黑脸上绽开了一朵花。 给11号尸体“穿衣”的工作有了新进展,将尸体残留的黄色衣片割开,对线头进行物理检验,证明罪犯穿的是一条军警用的黄色秋裤,在一条街上的军警服务社里发现有相同的秋裤。这样,又从另一方面证实李宝励所说田原在春、秋、冬季常穿同一条黄色军用秋裤是有根据的。大概田原只有一条秋裤。据李宝励说,田家很穷,睡土炕,被子是破的,唯一值钱的是一台12寸黑白电视。这是他父母家,田原未婚。 从家境上看,田原冒死罪参与杀人抢劫大案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无名尸主就是田原,那么他的住址清清楚楚:南山区28委5组。不清楚的是:为什么反复摸排居然没有把这个失踪的人摸上来。南山区28委属于六号地区,六号派出所所长郝亦堂和28委所属担当区片警段崇先当即召到指挥部来。等待他们的绝不是安慰和赞扬。
案子终于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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