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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嗣身上的伤还没全好,赤裸上身上还横七竖八才包扎好的绑带,沾着不少血污。
史从云看了一眼立即担心起来,这么生猛的人,要是感染死了怎么办?以后哪还有猛士替他去打仗啊!
现在他又有些后悔了,他其实早想过搞一个能酿高度酒的蒸馏酒厂,用于将士们的战场消毒,因为现在打仗受伤的永远是阵亡的数倍之多,一旦受伤就要经受伤口感染的风险。
每次打仗都有不少人是因为伤口感染溃烂,发烧发热而死的。
可惜后来他忘了,蒸馏酒已经是他知道的为数不多技术性的活计,因为本身并不难,小时候村里父亲就是酿酒卖的,村里会搞蒸馏酒的也不在少数,要的是经验,技术本身不复杂,头一拨能到70度左右,已经是非常高的纯度了。
可惜他懒,后来给忘了。
便叫住荆嗣:“身上有伤,不必下跪。
那日朕在城下见你先登泽州,勇不可当,是条汉子,朕叫你来见面是为赏赐你。”
随后摆手叫来身边随行的书记官员,宣道:“朕以先登之功,赏荆嗣钱十万,马鞍一副,赐锦袍,到控鹤军去做个指挥使吧。”
随后起身走下来:“有些人自己不怎么厉害,但能指挥千军万马,有些人以一当十,但指挥不了千军万马,有些人两种都是能手。
你是哪种朕还要看看,好好干。”
“诺!”荆嗣激动下拜,又被史从云制止:“身上有伤不必行礼,先下去好好修养。”
荆嗣退下。
.......
中午,史从云特意让随行的厨师弄了点清淡些的饭菜,清蒸的鲜鱼,还有小黄花最喜欢的甜点。
他平日没那么奢侈,小黄花来了,日子又过好一些。
正午小黄花起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小姑娘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服侍他洗漱,史从云哈哈大笑,让她再休息会儿。
小姑娘幸福的抱着他的手臂,就是不愿离开。
史从云哈哈大笑,给她披了一件好看的雪白貂皮斗篷,然后让她跟着自己,“下雨了,外面冷,你披着。”
小黄花高兴的跟在他身后,小姑娘更加纯真,没有扭扭捏捏的羞涩,经过深入交流,小姑娘亲密了很多。
史从云闲着没事,就让宦官打伞,带着她去泽州城中转转。
雨还在哗啦啦的下,街道上时不时经过队伍严整,全身披甲的巡逻士兵,纷纷向他行礼。
走了一会儿史从云觉得麻烦,自己拿过伞撑着,带着小姑娘逛街。
少男少女细雨中打伞漫步,颇有诗情画意的意味,若非后面跟着一大堆宦官护卫,确实有初恋那感觉了。
史从云回想一下,他有初恋吗?好像有,好像又没有,记不得了。
.......
往北,雨越来越大,三天三夜不停的雨,让汾水涨了不少,河堤的沙滩乱石都没在水中,没了踪迹。
哗哗的水线沿瓦沟滑落,顺着墙角水沟流入白玉石栏两边河中,在顺着低下暗道,排入城外汾水。
白玉石桥上,不少人冒雨匆匆往北面大殿而去。
赵华日年纪不小,这时也带着一众人等往前,他虽然尽量迈步,但也走得不快,总是小步的走,后面的人也只好压着步子跟在他后面,淋雨不少。
远处的宦官见了,连出来撑开伞为他们遮雨,免得一群年纪不小的老人淋雨害病。
等众人匆匆到了屋檐下,一股子药石的浓烈味道铺面而来。
赵华日不解,佝偻身体问:“怎么这么大的药味?”
旁边的宦官小声说:“昨天一早,陛下就害了疾,头疼难止,吃不下饭,起不来床,御医们都过来了,今天也不见好转。”
赵华日听完并没有太惊讶,陛下身体本就不好,至今膝下无子,只有一些养子,国主刘钧本是沙陀人,正如当初的后唐李克用一般,收养子是沙陀人的传统。
而且这种传统伴随唐末沙陀人的强势和入主中原,也影响了汉人,汉人中如周太祖郭威就让养子柴荣继位。
不过这次的病只怕也没那么简单,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昨日就有战报到了太原。
史从云御驾亲征,于泽州南以少打多,挫败他们和李筠的六万联军,随后在攻破泽州城,李筠自焚身亡,数万大军灰飞烟灭。
而他们汉国中派出去的大将兼国主养子刘继业被擒,两个监军大臣卫融,卢赞也被抓了,国中精锐几乎尽散......
八年前,先帝想趁周朝世宗皇帝郭荣新登基,立足未稳联络辽国进攻中原,结果在高平一战被打得损兵折将,还被围了太原,最终靠着辽国援助打退贼兵,可数万大军没多少能活下来,先帝在周国撤军后也郁闷而终。
陛下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就是为让岌岌可危的国家缓过来。
好不容易经过七八年的休养生息,终于又有兵甲钱粮,青壮男丁,拉扯起三万人的大军来,结果这一仗就没什么人回来......
这无疑雪上加霜,让本就不阔绰的国家越发困难。
而且最恐怖的在于史从云,那杀神大破联军,逼死李筠之后,会不会继续挥师北上,直取太原,到时候他们要怎么办!
这样的局势由不得人不发愁。
赵华日想了都觉得腿软,虽然是他不同意陛下出兵,但那是出兵之前,现在到了这个局面,他还有什么办法?
他心里清楚得很,只要过了这个门槛,陛下必会问他如何是好的问题,到时他该如何作答.......
这些种种,他并不知道。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的雨水肆无忌惮敲打在白玉砖石上,声音很大,在房梁屋檐下回响动。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门打开了,一个宦官出来,“陛下请赵相公进去。”
他装作没听见,只当雨声太大......
“赵相公,陛下让你进去!”宦官加大声音。
“啊?哦.......老臣有些耳背。”他连道,然后才迈步进去,一脚下去,竟有些走不动,用了力气才提起后脚来。
大殿里,十几个御医焦急分列两侧,不少正用小炉煎药,众多药石味道浓烈,让他忍不住咳嗽几声。
上方床榻上服侍胃药的不是皇妃也不是宦官,而是国主的养子兼外甥刘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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