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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那老家伙已经死了呀!难道死人还能翻出天来么?”釐夫人越听越心惊。
荣夷向前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太夫人请回想,石角自戕之前,给卫伯亲自递上了什么?”
釐夫人皱着眉头,攸尔大呼:“那份遗表,是他亲手递给卫余的,然后才撞柱而亡的。是了,一定是它!”
“臣估计,石角一定在遗表中对卫伯有所交代,他离府之前也一定对自己的族人门客做了铺排布置。太夫人,石角虽死,其势力尚存,咱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哪!”
“你说的对,看来,本宫还是要再探一探我那继子的底了!”釐夫人望着无边的夜色,喃喃自语道。
世子的满月册封礼典成了一场闹剧,太夫人的慈令接二连三地降下。医者令检举有功,免其死罪,全家发配北地实边。石氏满门将于三日后动身迁往北地,不得延误。至于卫伯余,则被软禁于自己的寝宫,由太夫人信任的亲信把守,出入不得自主。人们都猜测,等到公子和从北境归来,卫国的君位就该换人坐上去了。
硕大广阔的殿堂,虽只是黄昏,却依旧是暗沉沉的一片,只有高高的窗台处余下几丝微弱的亮光。釐太夫人刚从外头进来,一时很不适应这昏暗的光线,立住不敢再往前走。
“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来看寡人的笑话么?”一个低沉的男声让釐夫人吓了一跳,公孙禹手摁腰中宝剑,警觉地站在太夫人身前护卫着。
卫伯余的身影在黑暗中一点点清晰。他挪步上前,从香台左侧第三格木架下摸出用层层油纸包好的火石与引绒,利落地转身,看也不用看,似乎对这里东西摆放的位置熟悉至极,抬手就把两侧高高的黄铜烛台上的巨烛点燃。如此暗淡光线,也不曾使他动作慢半步。
“怎么君上亲自点灯?那些奴才们呢?好歹你还是卫君,怎能做这般低三下四之事?”釐夫人故作关切地斥责道。
卫伯余嘴角漾开一抹嘲讽的笑意:“卫君?您不是已将让位诏令送来了吗?寡人只须誊抄一遍,这卫君的位置可就是和弟的了,怎么?太夫人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
“正是为此事。”釐夫人轻蔑地看着眼前这个斗了半辈子的老对手:“你已一败涂地,乖乖写下让位诏书,本宫会封你一处大邑,好让你后半辈子尽享尊荣富贵,有何不好?怎么?到了这步田地,石角已亡,你还指望谁来救你?”
随着烛火燃起,厅堂里明亮许多。寝殿用的是上等香烛,影影绰绰的光线,弥漫幽幽檀香。卫伯余定定地注视着一丈外的女人,目光凶狠,公孙禹戒备地挡在釐夫人身前,目光警惕。卫伯余旋即收回目光,冷笑道:“怎么?寡人已是你们砧板上的肉,这么着急做什么?等公子和从北边回来,再写诏书也不迟么!急什么?”
他忽而抬起头,忿然道:“太夫人这回真是好大的手笔,连石角大夫那般精明的人都着了你的道。背后,定有高人指点布局吧?”
釐夫人一怔,意识到言多必有失,赶忙将话题岔开:“那又如何?你输了,成王败寇,千古定律。”忽而她嘴角现出一缕阴冷的笑意:“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回输了。上一回,你父侯护着你这个世子,拿隗姐姐顶了包;可这一回,可再没有人给你当替死鬼了!哼哼------”
一提这一茬,卫伯余果然瞬间暴怒,本能地扑向前,怒吼道:“不许你提她,你有什么资格提她?你这个贱妇,你别高兴得太早!”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釐夫人脖颈上的那一刻,公孙禹迅速抓住卫伯余的手腕,厉声道:“君上请自重!太夫人乃是君上的嫡母,岂可如此无礼?”
卫伯余的胸脯剧烈起伏着,眼圈发红,他用手抚着胸口,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釐夫人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不知不觉,头顶一片亮光,釐夫人已走出了阴暗的寝殿。荣夷迎面而来,低声问道:“太夫人,如何?”
“果然不出先生所料,石角定安排了后手,咱们要赶紧商议对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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