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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姞看得目瞪口呆,知道内侍贾浸淫宫中多年,早看惯了宫中的阴毒伎俩,便将目标转向召伯虎:“召国公大人,您素以宽厚闻名,今日之事你可看得过眼?”
岂料召伯虎只是冷冷瞟了她一眼:“对付阴毒之人,自要使用非常手段。若论狠毒,次妃娘娘怕也是不遑多让!”
目送召伯虎将梅子押走,鄂姞反倒镇定下来:“宫内监大人还有何见教?”
内侍贾面冷如冰:“召集所有宫人来大厅集合,另去冷宫提取夷己。”
萱宁宫正厅,数十宫人噤若寒蝉,齐刷刷跪了一地,人人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上首坐着的鄂姞一动也不动,如泥塑的雕像一般。内侍贾威风凛凛,站在阶前,没人敢抬头看他的脸色,只是听到声音都害怕,仿佛是阎王的召唤。
“你们哪个是负责给冷宫递送食物的?”阎王发问了。
人们默不作声,有几人转头瞅向了前排一个头快低到了胸前的四十来岁的嬷嬷。那妇人咬咬牙,知道已躲不过去,便膝行向前了几步,叩首道:“是奴婢!”
内侍贾气定神闲地抚弄着自己的手指,仿佛跟它们很有话说:“除了食物,还递送了什么别的东西没有?”
“没有啊,真的没有啊!”那嬷嬷头叩得山响,大呼冤枉。
“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内侍贾忽然拍拍手掌:“夷己身边的被杖毙的狐姬可是你的娘家侄女?次妃娘娘选你来为冷宫递送食物,可真是用心良苦哇!”说完,特意抬眼瞟了鄂姞一眼,后者并不为所动。
狐嬷嬷性子泼辣,闻言有些愤慨:“我侄女被杖毙不假,可我也是在宫里侍候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了,总不能因为沾亲带故的缘故,便把没影的事硬安在我头上吧?------”
内侍贾一挥手,一个膀大腰圆的宦官一记耳光扇过去,狐嬷嬷的面孔立刻肿起半边高,嘴里咯了一声,吐出半口血,其中还掺杂了一枚牙齿,她眼泪都出来了。旁边众人全都噤若寒蝉,缩着不敢动弹。鄂姞忽觉得有些后悔,或许自己不该拦着梅子,这里都如此,还不知她在召国公手上会遭受什么酷刑呢?
说话间,夷己已被两名宫嬷扔到了阶前。内侍贾又一挥手,一名小内侍手捧着托盘上前一步,盘中是一尊镶红宝石的黄铜酒爵,盛满了琥珀色的液体。内侍贾冷冷说道:“大王赐夷己鸠酒一爵,好为王后娘娘殉葬。请娘娘这就上路吧!”
在场所有人都吓白了脸,身子抖如筛糠,再无人敢随意开口。夷己不住颤抖着,睁着通红的双眼道:“为什么?王后死便死了,凭什么要我殉葬?我可是伯姬之生母,大王这般做,置公主于何地?难道把我打入冷宫还不够,非要让我死才肯罢休吗?”
慌乱中,她与鄂姞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一切都没能逃过内侍贾的眼睛。他心如铁石,半点不为所动:“大王有话,夷己本为王后的媵妹,自该生死相随。至于公主,自有其无量前程,不可为这般卑贱的生母所累。娘娘好好去了,自有死后哀荣!”
“哈哈哈------”夷己忽然仰天大笑,笑到脖子上青筋暴起,笑到发髻散乱,形同疯妇。她的声音悲怆凄凉,发出生命最后的质问:“凭什么?从小,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嫡女,嫁人后是母仪天下的王后;我与她共一父,却如同侍婢一般,不能称呼生父,只能称大人。等到嫁人了,我依旧是她的侍婢,一辈子都摆不脱这卑贱的身份!我母亲为番子殉葬,我为嫡姐殉葬,为什么?就因为她母亲是井姬,我母亲是夷奴吗?我不服,不服------”
她忽然冲上来打翻了酒爵,鸠酒洒出,地上冒起一股白烟。内侍贾怒起:“夷己身为废妃,竟敢抗旨不肯为王后殉葬?来人,把这一壶都给她灌下去,敬酒不吃吃罚酒------”
内侍贾话音刚落,马上便有七八条胳膊伸过来将夷己死死摁住,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你自找的。一个冷宫弃妇,竟敢打翻大王御赐的鸠酒,哼哼------”内侍贾冷笑着,手里拿着装鸠酒的扁平铜壶,一步步走近。夷己睁着通红的双眼,拼命地摇头:“不,我不要------求求你们,别------”
内侍贾一打眼色,一名小内侍捏住了夷己的鼻子,她硬撑了半分钟的时间不肯张嘴呼吸,憋得满脸通红,终于还是破了功。趁这时机,内侍贾马上将细长的壶嘴塞进她嘴里,生生将一壶鸠酒都灌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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