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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伯虎解释道:“他们是大王的身边禁卫,离京时说过一旬便要返京复命,如今已然被大雨耽搁了时日,如何不急呢?”
“那是,那是。”关将附和道。
“只是------”姬郑试探着问道:“此次出征楚蛮,只带三师,这兵力是否太少?”
果然,这才是宴会的主题。召伯虎晒笑了一下,端起酒觞说:“将军不必多虑,此次出征,大王之意只在援随救鄂,并非灭楚。何况江汉诸国尚有兵车数千,雄兵数百万,何需怕他一个荆楚?”
“公子不可轻敌呀!”姬多友坐不住了,他插话道:“公子久居丰镐,不知晓这些年楚人的所作所为。他们接连打击江汉诸国,逼他们臣服于己,鄂国为此不得不迁都。此外,还勾连淮夷余孽,蠢蠢欲动。实在不可小窥呀!”
“你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敢在王使跟前为敌夸口!”姬郑喝斥儿子,向召伯虎作了一揖谢道:“小子狂言,望召公子见谅!”
“令郎年龄尚小,却能如此老成持重,实是难得!”召伯虎赞赏地看了看姬多友。心里明白,姬郑代表的正是中原诸侯们的想法,他们想保存实力,不想与南边的楚国拼耗,所以才设宴试探自己的底牌。无非是为自己打算罢了。反倒是姬多友,是真正想遏制楚国扩张之势,匡扶王室的。
召伯虎的一番话倒是让姬郑放了心,他连敬了几觞酒,把姬胡喝得东倒西歪,不胜酒力。由随从扶回房睡了。
酒喝得多了,自然话也多了。姬郑开始交了底牌:“召公子,不瞒您说,这次抽调三师,齐国和纪国都不肯出头,宋国倒是乐意,可他们毕竟是殷人之后。最后,就轮到卫鲁和洛邑之师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他没注意到召伯虎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低沉着嗓音说:“将军喝多了,明日整治兵车甲器,后日出发!”说完,便拂袖而去。
召伯虎走出大厅,深吸了一口夜风中清凉之气,只觉得胸中浊气松快了一些。他没想以,如今的中原诸国竟是这般人人只求自保,他们还值得倚靠吗?
清晨,镐京的城门刚刚打开,打东面便来了一支长长的兵车队伍徐徐驰入城门。刚入城关,从车队中分出一乘单车,向召国公府的方向驶去------
东宫外头,朦朦晨曦中,夷己望着高高的宫墙发愣。她恨不能透过这厚厚的宫墙,看到女儿伯姬的幼小身影。她自出生以来还从未离开过亲娘怀抱,这会子怎么样?会不会一直哭?肯不肯好好吃饭------
“娘娘,您天不亮就站在这里,不吃不喝不洗漱,也不是个事儿啊!还是回宫去吧。”身旁的宫女心疼地规劝道。
“狐姬,你不明白。”夷己满脸泪痕:“我是恨自己不中用,一辈子都只能被人支使,连女儿都留不住。只怪我投错了胎,她母亲是番国正夫人,井姬贵女,便算是井氏败落了,她依旧是王后。我母亲是夷人女俘,奴隶出身,连人都算不上。我的母族,我自己,连同我的儿女全都是她手下的棋子,可用则用,事急则弃。我真的好恨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那个叫狐姬的宫女劝道:“娘娘你还得想开些,或者您生个儿子,好赖就能在这宫里立稳脚跟了。”
“生儿子?哼!”夷己的目光凛厉:“生个儿子再被她夺去吗?我偏不!”------
这一主一仆满身露水,一门心思都扑在不远处的东宫里。却没注意到,一个鬼魅般的身影躲在她们身后,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夷己望不穿的宫墙内院,番己正手执一卷帛书聚精会神地看着。渐渐地,一缕喜悦的微笑浮上她的脸庞,她如释重负地放下帛书:“乳娘,太好了,胡儿跟着召公子已安全抵达了函谷关。”
“娘娘,奴婢就不明白了,召公子为什么不让太子跟着车队回来?这样不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事掩盖过去了吗?”獳羊姒不解地问。
“你不明白。大王新登王位,这宫里宫外,王畿大小领主宗族,还不知有多少人是心向着先孝王与王子皙的。那禁卫侍中又有多少心怀异志之人?怎可让胡儿只身犯险?若是召公子亲自护送归来,必会耽误南征,所以只能带着他同行了。”
“可是,这样一来,太子归来便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咱可不能再瞒着大王了,这------这也瞒不住啊!”獳羊姒想到那顶“欺君”的大帽子,颇有些疑惧。
番己淡淡一笑:“我当然知道瞒不住,这会子召公亲自入宫谒见了。吩咐下去,预备好接驾,大王怕是一会就会移驾东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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