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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但听那屋顶上使箭之人叽哩哇啦之声,想是讲的契丹语,楚南风自也未能听懂,便见四人疾退至西侧屋下,而那持箭之人身侧又出现一个身着灰袍的六旬老者,看这老者身手却是明窍山巅之境。
楚南风心头一震,料想是在哪个高官府中当值的供奉赶回相助,此时武望博与华千行仍未现身影,若是还有护卫赶回,纵然自己与武、华二人可以脱身,而前院的诸长老恐怕是要命留此地。
心念一动,正欲纵上北面屋顶之时,却见武、华二人从正堂屋上纵身而下,只见武望博左肩流血,脸色苍白,想是经过一番苦斗,楚南风心神一惊,急道:“两位师父,此地不可久留,先与诸长老离去,我来殿后……”
以他的修为要想脱身离去,自也容易,武、华二人皆知楚南风所言有理,同时道声“小心”,便是疾向前院纵去。
那六个护卫却是不敢分身阻拦,屋上房下的盯着楚南风,满脸戒备,楚南风本意是阻止他们追击武、华等人突围,见他们身手未动,而是凝神防范自己,便也仗剑对恃。
此时前院箭声、喊杀声四起,楚南风但想应是华千行等人冲出府门,心恐府前处有抱丹境之人相阻,脚下一动,向垂花门墙顶掠去,身形甫动之际,但听“嗖”破空声响起,那持箭之人却是引箭射来,同时那老者亦是纵身而起,凌空一掌击出,使得却是佛门的“大力金刚掌”,持枪之人亦是行枪向下盘刺来。
这老者仍辽朝国师兴龙寺住持木智的俗家师弟,姓周名童,是侍卫司南院首席供奉,一身拳掌已是练得去繁入简,似拙见神。此下一掌拍出,招式无巧,掌罡却势若飞流千里奔泻,楚南风身在半空之中,神识一动,青鱼剑迎向飞箭,轻喊一声,身子竟是凌空徒升三尺,避开刺腿而来的枪尖,同时一掌“迎风破浪”击出,迎向周童的掌罡。
“突”一声闷响,周童半空中身形被震得连翻两个跟头,落在三个持棍人的身前,退了半步,心头血气翻腾,吸了一口气,方才站定,却见眼前掉落下两支断矢,却是持箭人射出的箭矢被青鱼剑劈断。
楚南风身形一坠,踩在持枪人收手回撤的枪尖上,那持枪人顿觉负重如山,承之不住,心道不妙,忙脱手撒枪暴退,银枪随着楚南风下坠落地,竟被踩入土中。
三大高手合力一击,却是为楚南风所破,但见楚南风复是纵向垂花门墙顶,周童等人心知出手相阻不仅徒劳无功,反会有受伤之险,相互一视,皆是脸显无奈。
两个起落间,楚南风已是纵到前院屋顶,只见武、华等人已是跃上南面的屋顶疾奔而去,而西边亦有几道身影在屋顶上疾纵而来,心知是在外当值的护卫供奉赶回。
但想周童等人若是追杀上来,合力攻击自己,却是大为麻烦,心念一起,便向武望博等人脱离的方向纵去,以他的身手,府门前的宿卫营兵自是阻拦不住,只能引箭射击,如雨般的箭矢未及楚南风身遭两尺处,却是被他的护身气机纷纷震落地上。
不到半盏茶,楚南风便也追上了武望博等人,内外城墙上的巡兵虽也出手阻拦,却岂能挡得住这些武学大家,一柱香后,众人便赶到城南外五里处的一个地方,与在此备马相候的通宝阁箭卫会合。
望着唐望背负的沐长老尸体,武望博叹了一口气,脸显愧疚道:“将沐长老与林长老二人葬在此处林中吧。”
原来那身中数箭,负伤靠在石狮边上的林姓长老也已然死去。武望博一众九人北上护卫府,诛杀柳宫文不成,反倒损了沐、林两位长老,除了华千行、唐望,其余诸人却都受了伤,其中更有两位伤势严重,而若非楚南风到来,以武、华的心性,必不会扔下诸长老于不顾,那时想是要拼到全军覆没。
楚南风趁众人掩埋沐、林两位遗体之时,替另两位身受重伤的长老行气疗伤后,对武望博道:“武师父,这两位长老暂时虽无大碍,但不宜疾行……”
武望博点了点头:“契丹兵想是不会追来,先到前方寻个马车,待到了镇州再作安排。”
想是太过自信,却是未料到有人受伤,虽备有马匹,却无马车,而两个重伤之人自是无法乘马,只好由几个箭卫轮流背负。
一一一
这日亥时刚到,江宁府通宝阁的厅堂上,洛逍遥望见出去打听消息的朱管事疾步而入,忙起身迎上,急道:“如何?可是打听到了萧师妹他们的下落?”
“少主莫急,且容属下禀明……”朱管事点了点头,与洛逍遥一同落座后,拱手道:“属下寻那相熟的龙武军什长相询,恰好他今日在司事行衙当值,自他口中探出,萧姑娘与古长老确是落入沈连城手中。”
那刘公子臭名远扬,在秦准河画舫上被萧慕云打掉门牙,自然有人相传,而与朱管事相熟的什长本是好事之人,在朱管事几杯热酒招呼下,说起刘公子便打一事,不待朱管事相询,便将打人凶手被抓一事说岀。
洛逍遥惊道:“沈连城?他在江宁府?”心中虽有猜测是抱丹境之人出手,才将古、萧二人擒下,但听是沈连城,仍是吃了一惊。
朱管事点了点头,皱眉道:“这沈连城是刘振义姐夫,来到江宁探望岳父母倒是正常,只是属下奇怪他何以料知古长老是身怀明窍山麓境,以至于亲自出手,而拿下的古长老与萧姑娘应该押往巡捕司大牢,却又羁押在司事行衙之内……”
对于沈连城亲自出手的原因,洛逍遥猜想应与顾言春有关,而将萧、古二人羁押在司事行衙之中,却是无从猜测,但想救人出来要紧,猜想原因于事无补,闻言便道:“那朱管事可知这司事衙门护卫的情况?”
“这龙武左厢军拱卫京师,虽然眼下无有战事,但司事行衙夜间亦是衙门大开,以便四个城门有事可即时调度,晚上亦有官员当值,衙内护卫听说有二十人左右……”朱管事顿了一下,疑道:“莫非少主想前去劫人?”
洛逍遥并非鲁莽之人,光凭顾言春的修为已与自己不相上下,更何况还有沈连城及一众护卫,摇了摇头道:“我想先去探下萧师妹、古长老被关押的确切位置,再作打算。”
朱管事是神念小成修为,本来心想若沈连城不在江宁府,倒可伺机一博,如今自也打消了这个念头,略一沉吟道:“不若传信通知方主事他们……”
“不可。”洛逍遥断然道:“武师公带人前去幽州,总阁唯有方主事与翁长老等人守护阁主安危,切不可让他分心。”
朱管事虽不知武望博调遣各分阁长老去幽州何事,但想应与洛寒水受伤有关,而方元确是不能离开总阁,闻言心念急转,苦思如何行计救出萧、古二人。
“若非言到传信,我倒忘了一事,朱管事,即刻着箭卫传信总阁,就说……明无僧人在闭关修习,半年后必会前往救治阁主。”洛逍遥自萧慕云失踪,心里牵挂她的下落,竟也忘了将文益所允诺明无一事传信与总阁。
“啊,当真如此?属下马上去办……”朱管事忧中见喜,忙转身出了厅外吩咐箭卫传信总阁。
待他来到厅上之时,却见洛逍遥已换了一身夜行黑衣,猜他是要去龙武军司衙探寻关押萧、古二人之处,便面露忧色道:“少主,还是让属下前去打探……”
“不可,你主事此处事务,若有闪失,在江南的所有分阁可能都会牵连。”
朱管事但想洛逍遥要是在江宁府有所闪失,他是百死难辞其疚,此下遭洛逍遥拒绝,心头大急,惶恐道:“纵使是所有分阁有失,也不能让少主有所闪失……”
洛逍遥心中一叹,“朱管事放心,我并非前去劫人,自会小心行事,想是不会那么容易与人发觉,况且我无意中修了隐气之术。”
朱管事脸显惊疑,只见洛逍遥呼吸之间,修为气机便是隐去,已然看似毫无武功之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吃惊之中,洛逍遥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疾离而去。
诚如朱管事所言,龙武军司事行衙府门大开,门口站着两位护卫,洛逍遥转到东侧后院墙处,四望无人后,便纵身潜入府衙内,隐在院墙边的柳树下,略一观察,窜到身前一丈余处的假山边,举目探望。
但见身前右侧五丈处有一倘大的池塘,池中建有一座长约四丈,宽丈余的木屋,依稀可见屋下露岀水面三尺的木柱。
木屋前面延伸有近五尺宽的廊道,廊道两端斜架着长逾两丈的木栈道,与花园上的青石路径相通,木屋大门敞开,透出灯光,门口廊道上共有四名带刀兵卫站守。
这池塘与中庭暑事厅堂房屋之间相隔有二十余丈,中间建有曲直相连的遮雨连廊,连廊四周栽着各种花草。
望着池上木屋,洛逍遥心忖此木屋若非当值官员休息之处,便是萧、古二人关押之地,但见池塘四面皆水,除了两侧木栈道,并无其它途径可靠近这木屋。
举目望向北面院墙,发觉这池塘与北边院墙隔有宽五尺的草地,上面栽种着柳树,心念一动,便转身后退,贴着东侧的院墙,拐过东北角,潜到了木屋后面。
但见这木屋后面开有四个窗户,左右两个有近四尺宽,而中间两个相隔丈余,窗户仅宽约两尺,略一思索,心猜这正堂的中间应悬有字画之类的装饰,故而在堂厅两侧开有小窗,以作采光通气之用。
洛逍遥他不习水性,望着与木屋隔有近两丈之远的水面,心中思索着如何靠近探查,突见左侧小窗油纸人影一闪,一片白光透窗而出,却是迎面射来,来势疾若电闪。
洛逍遥心中一惊,忙是拔身而起,便听“当”的一声,那白光撞上了院墙,身子刚落在院墙之上,又觉身后一道凛人气机袭来,忙向院外路巷纵去,电光火石间,右肩却是一热,曲垣穴一麻,后背巨痛,反水一摸,但觉手上湿热,竟似被人口喷茶水击中。
从岀手之人的气机来看,已是料定是为抱丹大成修为,但想应是沈连城,大惊之下未假思索,便是向前疾奔,此处正值丁字路口,巷子极深,但恐来人追至一望可见,奔出十余丈,身形一顿,便向左边的宅院纵身而入,却是到了这宅院的后宅之中。
举目望向后宅正屋,但见房门半掩,房内黑暗,略一犹豫,便疾纵到门前,气机一动,探出屋内无人,便是闪身而入,将门轻掩关上。
一般府宅的后院皆是女眷所居之处,洛逍遥但闻屋内香气清新淡雅,猜是闯入这宅中千金小姐的闺房。
他夜能视物,略一定神,便打量起了这房间的陈设,只见右侧竖有一面长六七尺的屏风,屏风两侧皆置有绸幔,拉开三尺余与屏风相连,心猜被隔开的东侧应是女子休寝的香闺。
与门正对的北墙前置有一长案,案上放有文房四宝及瓷制烛台,案边左侧墙上并排挂有两把琵琶,西墙则是一排柜子,柜子两侧放有三尺余高的花瓶,瓶中置有卷辐字画,柜子前三尺之处,置放着一张铺有绣花绸布的小圆桌。
洛逍遥略一环视,便转到圆桌前的窗户,此下心恐被伤他之人发觉,忍着肩痛,收起修为气机,在窗户油纸上戳了一小洞,屏息向外窥看。
洛逍遥所料不差,伤他之人正是抱丹大成之境的沈连城,当他察觉出木屋之后有人偷窥,先是射出茶碗盖,然后喷出口中的茶水,洛逍遥猝不及防终是被他口喷的茶水击中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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