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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营地里组织起的人手也同样在往营门赶来。最先进入营垒的几名蒙古骑兵虽然奋勇砍杀,却很快就陷没在守军之中,并遭到前后左右四方的同时攒刺。
在百姓和士卒们一同发出的呐喊声中,蒙古骑兵血淋淋的倒了下去,但后继的骑兵接着进入通道里,继续冲刺。
蒙古军的大队就在营垒以外,仿佛洪潮汹涌,而这些蒙古骑兵的冲刺,仿佛洪水在堤坝上激出了微小的缺口。水流从缺口激烈地喷出,却因为水量不大,每一次都被强行压住了。
守方的将士们不免士气大振,连声呼喝。可这时候,身在营垒里的军校张阡已经没法坚持。
张阡剧烈喘息着,在同伴的掩护下,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他感觉喉咙快要撕裂,而进入肺部的空气充满了火焰,每一次呼吸都带来一阵灼痛。他快要虚脱,他的部下们,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蒙古军看似以骑兵突进,其实主要的力量却摆在了这座小营垒上。
短短半刻时间里,蒙古人的攻势仿佛海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在这片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的血雾占满了每一分每一寸的空气,而脚下的土地因为鲜血腾腾浇灌,变得粘腻异常。
本来隶属张郊麾下的几名资深老卒,已经全都战死,张阡的亲信也死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手持长矛负责顶在前头的,是一名士卒加上六名百姓。其余的百姓,几乎都已经陷入了惊恐之中,脚步隐约打颤。
拦在张阡身前的两名士卒,已经是张仟最后可用的力量。两人之所以活命,因为他们都是弓弩手,可这会儿箭矢全都用尽,两人也只有拿着短刀奋死一博。张阡不会死得比他们晚,局势很清楚,蒙古人下一次进攻,张阡也一样要死。
或许是有兄长在天之灵的庇佑,张阡直到现在还没有受什么大伤,只有几处不痛不痒的擦伤,还不如昨日他为了表明心迹,在自家脸上划的伤势重。
但好运气到此为止。
蒙古人再冲一回,己方必然完蛋了。士卒们一死,百姓们没了主心骨,队列不堪一击,这个小营垒立即就会易手。而小营垒的易手,代表了整座营门的易手。
现在,营门外头等着一举杀入的蒙古骑兵,有多少?昨天白天那一百人,就已闹得天翻地覆,这会儿,怕不得有一千骑、两千骑正在跃跃欲试?
张阡连声苦笑,笑声中,他脸上的伤疤扭曲着渗出血来,十分狰狞。
营垒南门摇摇欲坠。
营垒东门也同样维持艰难。
守门的都将陈横鏖战在前,连续击退了蒙古人好几次进攻,但随着东门侧面的一座墩台失守,蒙古军的骑兵直接逼到了木桥上,与墩台上的蒙古军都持长短弓,向内乱射。
陈横呼喝着,想要组织反击,夺回墩台。
一支箭矢斜刺里飞来,正中陈横的大腿。他脚下一软,立即仆倒,还没忘了挥刀上撩,把面前一名契丹人军卒迫退。
他单膝跪地,反手挥刀截断箭杆,正待起身,不远处又一箭飞到,正中他的面额。这是一支力量巨大的蛇骨箭,箭簇将陈横的面颊凿出个血洞,又带着十几颗牙,从另一侧的下巴穿透出来。
陈横呜呜地叫了一声,觑见开弓的蒙古人便在不远处,全力投掷出直刀,扎在那蒙古人的肩头。
那蒙古人闷哼一声,退了数步。而后方更多的蒙古人仿佛见血的恶狼般揉身扑上。他们挥舞着刀枪,向陈横乱砍乱刺,陈横手无寸铁,只能举臂格挡。随即手臂腾空飞起,鲜血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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