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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当真异想天开,想凭无所作为之身、而居道门翘楚之位,只恐难以服众。儒门有语,‘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还望施观主自察德行,谨而慎之!”
元载见出言顶撞者竟是公孙玄同,不禁眼含深意、瞥了施孝仁一眼,接着又笑道:“公孙道长于社稷有功,本相早闻大名!今日一见,非但仙风道骨、清癯矍铄,更是博闻强识、学融两教、见解独到!本相钦佩之至!”
公孙玄同闻言,微微拱手致意,心头却委实不以为然。
当年权宦鱼朝恩手执《易经》、在国子监大论“鼎覆餗”,借以讽刺宰相,惹得王缙大怒。然而元载却含笑不语,鱼朝恩便给了他一个“笑者叵测”的批语。自此阖朝皆知元载心思深沉,愈是笑容可掬,心中喜怒便愈发难测。
及至鱼朝恩伏诛,元载独揽朝政,朝堂市井便传童谣道“元载笑、幞头掉”。大致意思便是,若廷争之时、元载对哪个朝官一笑,不用太久、那朝官必定官阶不保。
元载身居高位,自不会将这些道士几句口舌放在心上。只是向施孝仁使了个眼色,便转过头、向长轩而入。一面走,一面向左右老僧笑道:
“灵澈方丈,苦竹禅师!道门虽曰清净,毕竟难除争名逐利之心,何如释门一心向佛,万法皆空?纵使万般荣辱加身,也只当是清风过耳、乱叶加身,无关本心痛痒。”
灵澈方丈、苦竹禅师闻言,皆是双掌合十,口称“善哉”,脸上漾出淡淡笑意。
公孙玄同深知元载亦崇佛抑道,比之王缙、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此言论,并不稀奇。想到此处,却觉左前方一道寒意袭来,抬眸瞧去、才见施孝仁正一脸阴鸷、盯着他们几人,冷笑道:
“好狗不挡道!今日这一席之位,贫道势在必得。若真有不开眼、想要阻拦者,便莫怪贫道不念同道之谊!”
公孙玄同还未开口,曲炳玉已是暴跳如雷:“施孝仁、你特么骂谁?!自己狗仗人势,便以为人人同你一般、也喜欢做那低三下四的走狗么!”
公孙玄同听罢,也冷笑道:“曲观主,这等甘为人犬、摇尾乞怜之人,又何须与他多言?”
“唰!唰!唰!”
不待两人说完,施孝仁身后一众道士再度抽刀拔剑,自他左右奔出,便要将这出言不逊的两人围住。
上清观、通玄观弟子自是不甘示弱,亦各自抽出兵刃、挺身而出。护在公孙玄同、曲炳玉几人四周,与施孝仁带来的道士相互对峙,气氛登时剑拔弩张起来。
毛庆元眼见两边又要动手,忙跳出来道:“诸位道友息怒!不过一席虚位,便是要争、也可斯斯文文地商量,何必动刀动枪呢?”
施孝仁嗤笑一声道:“斯文?如何斯文?这等事情不动刀枪,难道要烹茶煮酒、坐而论道、比一比那经义诗文么?!”
施孝仁身旁一众道士闻言,登时一阵哄笑。
毛庆元登时哑然。尉迟渊见状,也挤上前来、好言劝道:“便是刀兵底下见真章,也须待四方台上分了胜负才行……”
群道听他这般说,才又纷纷偏过头去、将目光转向四方台。果见木兰卫校尉黎妙兰和胭脂谷伤春司司主花解语,皆是裙衫不整、发髻散乱。仿佛斗红了眼的双鸡,气力虽渐渐不支,却仍旧被一口怒气吊着,各不相让,斗志昂扬!
木兰女卫与胭脂谷众女骂得口干舌燥后,终于被群侠劝开。一南一北,各自扎堆,也都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四方台上。
黎妙兰长槊挥斩突刺,却是越用越顺手。从前修习的枪、矛、棍、叉等招式,都纷纷化入这被裁短的长槊中,竟也挥洒自如。于是渐渐将劣势扳回,偶尔反攻一记、也令花解语颇感棘手。
花解语一双短棍上、已多出许多长短不一的深痕,显然是被长槊所击。此时气息已然粗重,手中动作自然也慢了下来,开始转攻为守、露出败象来。
蓦地、黎妙兰眸光一喜,瞧见花解语左腋下、不慎露出空门。手中长槊当机立断,便是向前一送!
然而槊头将至花解语身前时,却瞥见她嘴角,似浮现出一抹得逞也似的微笑来。旋即她腰肢一扭,那空门登时荡然无存。而自己招已使老,想要撤招,早已不及……
“嘭!”
一柄短棍结结实实砸在黎妙兰右肩上,痛得她呼吸一滞。眼前天光先暗下、又亮起,右臂已松开了槊柄,软塌塌垂挂下来,显然已经脱臼。
花解语另一棍早已抡起,本欲攻她膝弯。见她已然重伤,当即方向一转、力道也收起几分,仍旧“啪”地一记轻响,却抽在了她屁股上!
那鼓鼓囊囊、颤颤巍巍的下袍,登时瞧得台上几个男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有多吉才仁目不旁视、无动于衷,对这春色全无兴致。
黎妙兰羞得满脸通红,恶狠狠瞪了花解语一眼,才拖着残兵、一溜烟跑下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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