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淡茶浓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447章 静夜生寒,如水剑道,花淡茶浓,红袖添香),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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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行驿馆躲了一夜的王轩、董仲庭两人,此时也各自领着残余的锁甲卫和不良卫,换上与天雄卫类似的装束,混编进天雄卫中,预备追随撤出。

车队浩荡蜿蜒,很快便出了景行坊、穿过上东门,一路向东北方行进。瞧出些门道的城中官民,便躲在道旁指指点点,皆传言这魏博镇节度使田承嗣昨日夺剑失利、自觉大损颜面,所以不得不灰头土脸、铩羽而归。

稳坐油壁车中的田承嗣、自然懒得与这群无知小民计较,随手拎起一只青玉酒榼、自顾自小酌起来。只是有人奔至车前报知行程之时,却被他隔着帷幕骂了个狗血淋头。

既是回魏博镇,路遥车缓、人多兵众,倒也不甚焦急。车队逢驿便停、天黑便歇,倒有几分游山玩水的感觉。

田华一声咆哮后,便怏怏不乐起来。虽然背着爹爹、早令阮菁菁掳来五六个风姿卓然的舞姬,捆好了塞入车中,供他一路上凌虐取乐。谁料自从那日黄昏,他在景行驿馆中、被一个男扮女装的胡姬行刺后,那裆中蠢物便一蹶不振。无论这些舞姬如何卖弄风情、逗弄撩拨,皆是无动于衷。

无能狂怒之后,田华只好又叫来阮菁菁,趁着夜黑人寂、郊远人稀,将这些舞姬尽数捆了手脚、塞住口舌,随手丢弃在荒野间,任其自生自灭。

至于田承嗣,似是夺剑那日淋了雨、受了些风寒。出城之后,除了抵达头两处驿站、还曾下车走动外,之后数百里路程,便只缩在车中、懒懒地不肯下车。一应吃喝便溺,皆由熊千屠和几个贴身卫卒侍候。却也叫心怀忐忑的众人,少受了许多怒火波及。

紫微城东宫内,太子李适得知田承嗣竟一声不响、灰溜溜跑回了魏博镇,便连派往河南府衙前盯守剑匣的“天雄卫”,也悄悄撤了回去。不由心下大快!

毕竟与宰相元载互生龃龉,至多算是内廷之争,尚可有许多法子纾解;而有些藩镇兵雄粮足、狼子野心,听调不听宣,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特别是“河朔三镇”、皆为当年的安史降将主政,更是骄狂非常!

当今圣人宽厚、只知一味容让,甚至不惜将皇室公主下嫁,以示安抚与笼络。

谁知朝廷越是示弱、示好,这些藩镇便愈发肆无忌惮,不但统揽着一镇的兵役、赋税,更将镇中官吏任免之权也抓在手中,形同一个个国中之国!

如今魏博镇夺剑不成、知难而退,若传回“河朔三镇”耳中,岂不是间接大涨朝廷威势、自堕三镇威风?

畅快之余,太子李适着人烹茶备酒、罕见地办了一场盛筵,将李长源、公孙玄同等一众道友邀至东宫大殿,不消多言,自又是一场宾主尽欢的皇城夜宴……

长夜阒寂,夏虫微鸣。

毛茸茸的半片月亮,终于又昏昏沉沉、归入西山之后。北面凹凸不平的女墙、棱角也模糊起来,似与静夜融为一体、渐渐看不出界限。

审教坊某处狭小宅院内,西厢房中鼾声如雷,不时响起几声妇人微恼的呓语,倒显得十分祥和。

正北堂屋内,亦是一片黢黑。堂屋西面、几张竹席连缀成一道单薄的“隔墙”,“隔墙”后便是主人家休憩的卧房。卧房中只有一方旧竹榻、一张糙木案、一把满是虫眼的条凳。木案上油盏早熄,竹榻上传来主人家粗重却沉稳的呼吸声。

夜,始终很静。

院中虫鸣,墙外猫声,交相呼应,却也惊扰不了这无边的寂静。

三更的锣声隐隐约约、从南面传来,竟有几分虚无缥缈。锣声响过许久,竹榻上主人家呼吸骤然而止,卧房中落针可闻,气氛陡然一寒!

死寂与死寂隔空对望,黑暗与黑暗凝神对峙。

一时间,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却似乎一切蓄谋、都已被察觉,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主人家重重叹息了一声,才徐徐道:“是夕儿么?既然来了,便下来一叙吧!世伯也有许多日子、不曾看到你啦!”

话音在静室回荡,宛如道道涟漪。黑暗中无人应答,倒像是主人家在说梦话。

蓦地、黑暗中发出一声衣袍摆动的轻响,一道暗影从梁上徐徐落了下来、触地无声,却话音冰寒:

“关世伯!你瞒得我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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