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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意逼近,心胆俱寒。
都尉体如筛糠、汗如雨下,已惊得说不出话。两腿间热流喷涌,很快洇湿袍裈,随着他手拨脚蹬、向后连退,竟在地上拖出一道浑黄的湿痕来。
说来细碎,其实不过一息工夫。“胡姬”爆出男声,更不迟疑,当即从怀里抽出一支尺许长的铁箫,便向身侧一甩。
铁箫登时暴长,竟甩出一条八九寸的窄刃。刃白如雪,面有血槽,若是刺入心包、脖颈、小腹等处,必然流血难止,令敌血尽而亡。
“胡姬”挥刀便斩,直取都尉裆中蠢物,却是要将他当场阉了、叫他不能再去祸害良善女子。口中同时暴喝:“田华!你凌辱教坊舞伎之时,可曾料到今日!!”
原来这都尉大人,便是那夜在望春宫中、逞酒调戏小蛮的驸马都尉田华。因被太子等人喝止,当夜愤愤难平,便强行拽走当晚献舞的两个舞伎侍寝。若是寻常侍寝,也还罢了。左右教坊的乐伎、舞伎们皆属贱籍,本来就是供达官显宦们欢娱消遣之用,哪里奢望能与良家妇人相比?
可这田华自幼骄纵,却是养了一身怪癖,最喜凌虐女子为乐。在魏博镇时,便不知害死弄残了多少掳来的女子,只是仗着他爹田承嗣的包庇,无人敢惹罢了。
于是望春宫一夜,两个舞伎被田华拽走后、便如落进了龙潭虎窟。又是鞭笞、又是滴蜡、又是捆缚、又是锤打……竟成了田华泄愤的人肉桩子,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不成人形。
田氏本为安史余孽。当年蓟州之乱祸及半壁江山,官军与叛军交战八年之久、才终于平息。田氏见叛军大势已去、才最后倒戈,诓走史朝义百余家眷,向官军投降。朝野上下,无不对蓟州叛军恨入骨髓,对这些安史余孽、自然也没什么好的观感。
而这个“胡姬”,便是用了些易容之法,男扮女装、混入此间的祆教玄土护法洛长卿。
因当年遭蓟州之乱荼毒,几乎性命不保,又与陆秋娘失散、引为终身憾事。期间更是亲眼目睹过不知多少、贼兵当街凌辱洛阳妇人的惨。故此见到平日相熟的两个舞伎,竟被田华这狗辈畜生、糟践成那番半死不活的惨状,心中早便蓄满了怒火。直到此时方才寻到良机、暴然出手。
就在窄刀即将斩中蠢物时,却听“呯”地一声,一柄镔铁判官笔猝然飞至、落在田华两腿间。笔锋斜斜没入地面,笔杆拦在了刀芒之前,恰好挡住了这险险一刀。
“贼子!敢尔?!”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断喝。
来人是个清瘦儒生,年过不惑,一脸愁苦模样。左手还握着一支镔铁判官笔,锋毫尖锐,凝烁寒光。倘若点在身上,再拔出来时、便只剩下一个个狰狞的血窟窿。
洛长卿刀势被阻,亦是大怒。见来人尚未奔至,手中窄刀翻转,反握铁箫,又向田华蠢物扎下。
田华早吓得失声大叫,却浑身瘫软,忘了躲闪。来人却紧赶慢赶、将将飞至身前,左手铁笔暴长,将那窄刀一格。
“噹!”
洛长卿虎口发麻,窄刀却已偏开数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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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着田华大腿内侧、斜斜刺透下裈,扎入脚下楼板中。田华吃痛,一声惨叫,以为已被“杀鸡破卵”,登时两眼一翻,竟尔昏死过去。
便在洛长卿窄刀微顿,无暇反攻的间隙,儒生乘势抽回两柄判官笔,一高一低、一左一右,齐发并至,便向洛长卿后背戳刺而下。直冲心俞、志室两处穴位,若被刺中,不免破血伤气、危及腰肾。
洛长卿窄刀尚未撤回,忽觉毛发尽耸,心知不好。登时左手一撑、身形凌空横转,终于险险避开两记抢攻。而那窄刀也顺势扬起、挥出几道虚招,将儒生攻势逼回。
待身形站稳,才觉后背微凉,伸手一摸、已被那一双判官笔划出两道口子来。
儒生抢上几步,早将田华护在身后,面色阴冷道:“檀口唱梅落,长箫吟月风。哼!想不到‘名动两京’的教坊副使洛长卿,竟是这般鬼鬼祟祟、不伦不类之人!”
洛长卿知他嘲讽自己男扮女装、跑来刺杀田华,当即反唇相讥道:“早闻‘屡试不第’林如山、跑去投奔了安史降将,以为你再无颜踏足中原。想不到今日撞见,果然已甘为鹰犬!”
儒生正是“魏州八雄”之首林解元,“林如山”却是他本名、早已弃置不用。魏博镇知晓他一些过往的、自是寥寥无几,曾经胆敢直呼其名的游侠盗匪,也早被他杀得噤若寒蝉。
此时陡然被洛长卿揭了伤疤,顿时勃然变色:“洛长卿!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我‘魏州八雄’的威名、岂非成了笑话?!‘美女蛇’!你去将田都尉安置稳妥,便来助我!务斩此獠!”
“咯咯咯……奴家晓得了!林老大切莫着急击杀此人,待菁菁回来、好生与他厮磨一番!”
暖室外登时传来一阵女子娇笑。旋即便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百媚千娇地扭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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