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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杨朝夕不及多想,左肩向后一甩、便翻起右腕,要将手中木棍拦向刺来的棍尖,用的却是短刀的打法。但公孙真人剑势突起、又一往无前,这样的阻拦其实已经迟了许多。
但在棍尖就要点在他额头的瞬间,木棍却稳稳地停了下来,公孙道人笑道:“不错,不错!仓促之际,能用本能使出招来,虽不奏效,却未见慌乱,孺子可教!”
杨朝夕便拱手行礼:“观主实在吓了弟子一跳。这便是公孙剑法的招式吗?”
“自然不是。我家传剑法却与战阵上的剑法略有不同,以拙应巧,以曲打直,以柔胜刚,却不是猛打猛拼的法子。剑虽坚韧,但斧钺锤锏,都硬过于它;剑长三尺,但枪矛槊戟,又更长过于它。所以取胜之道,不可直取,更不可以力敌。”公孙真人继续解释着,“抖剑作花,固然令人目炫,却可大力破之;直来直去,纵是先发制人,也会暴露动机;蛮劈硬砍,若遇厚重之兵,难免摧崩成段。”
“观主,照你所说,剑便是一无是处了,还学剑法作什么?”杨朝夕听了一番,却尽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说法,不禁有些郁闷。
公孙真人却是笑了:“欲施己长,先明己短,学剑、处世,都是一样。我族剑法总纲,便是方才的十二个字‘以拙应巧,以曲打直,以柔胜刚’。拙为守势,以令敌自骄,却不是束手待毙。而是形未走、意先动,守而观之,避其锋芒,察其动机。就如刚才你的反应,却是左肩先撤、右腕才起,看似灵敏,其实已经是慢了。所以意动在前、形随在后,才是正理。”
杨朝夕听罢,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动作,确如公孙真人所言,看似下意识地反击,却是全无主意的动作。若奏效还好,若不奏效,岂不是早已一命呜呼?于是恭敬俯首道:“弟子受教了!”
“曲为攻势,以令敌自乱,从而乘隙发难。因剑势曲走,虚招实招才好互换,令敌难料先机,便总有不及招架、露出空门之时,再以实招攻入,十之八九可以奏效。柔为定势,自运剑对敌开始,便不要有速胜的念头,或攻或守,都要心气柔和,以绵绵应对之功、来化解咄咄逼人之势。便如蚕虫织茧,一丝一缕,慢慢将其束缚其中,使其狂暴自断。”公孙真人说完便抬起木棍,随手劈削起来。
杨朝夕忙擦了擦眼睛,继续盯着他的动作:却见他或是拙守、或是曲攻,刺、砍、撩、格、扫……数个动作交错相接,却有些像那“翠云道功”的风格,身法圆转,延延不绝,竟似是没有停顿之处。此刻若挺剑攻击,却有些无从下手,真个是针插不入、水泼不进。
杨朝夕一面看、也一面随手比划,渐渐便明白自己往日习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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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法、刀法,无论怎样递招进去,似乎都全失去了把握,而这样的打法,或许才是最令人胆寒的。于是索性收起木棍,专心观摩起公孙真人的剑招和剑意。
公孙真人随手演示了一会,却见那木棍在他手上一翻,便即收拢在右臂之后,却是停了下来。他面色如常,丝毫未见呼吸急促之状,便展颜笑道:“旁人剑法,便是先学剑招,再悟剑意。我族剑法却要先明总纲、观剑意,再去学习招数。且招数也没什么前后成套的束缚。运剑无非是削、刺、劈、砍、撩等寥寥几种动作,以刺为例,这家说直刺中宫、那家说斜刺肋下、再有一家却要上刺面门,也只是方位有差。仅论剑招,却也分不出高下。所谓胜负,不过是诡诈压过了憨直、老练打过了生涩。”
杨朝夕听罢深以为然,以往对于公孙真人的认知,从这晚开始,便是全盘颠覆了。公孙真人提纲挈领、由粗到细,才将这公孙剑法渐次在杨朝夕眼前铺展开来。接下来详细传授的,才是削、刺、劈、砍、撩、格、扫、挂……这些具体的剑招动作和配合身法。单单一个“削”字,他便练了半月有余,公孙真人将各家各路“削”的手法、方位、发力……掰开揉碎、逐一演示,引导他如何取舍、变通。再以公孙剑法的剑意来统御,将这些“削”的招数练得纯熟,才开始下一个“刺”字的传授……
寒暑易节,雁阵南渡,展眼便到了次年秋时。翠云峰上高木参差、半山铺金,也有苍翠和赤红搅在其中,却是松柏和枫树。山鸟将尽,虫鸣未歇,早秋的清晨,总还带着些许残留的生机,将湛蓝的天幕徐徐打开。
这日晌午,众道人才练过翠云道功,各自去靖室聆听经义,一个陌生道人却捧着黄漆木函,自观外求见。这日当值的却是暝灵子卓松焘,将这道人接引进来,直接往紫极宫带了过去,见了公孙真人。原来这道人却是奉洛阳太微宫宫使王缙之令,专送邀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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