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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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山脉脚下，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陆云泽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块崭新的石碑。

他拿着凡人用的凿子和小锤，一下一下地雕刻着穹无极的名字。

在离他身前数尺远的位置，伫立着一座毫不起眼的坟茔，大片大片的山茶花开在坟茔周围，一直遍布到不远处一条清澈的小溪旁。

陆云泽的动作并不熟练, 经常一不小心就把字刻错，或者是刻出了裂痕，无法再用。

他只能一遍遍地用法术将石碑修复好，然后再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刻。

天边亮起了一道青色遁光, 韩立带着一具炼尸落在地上，背上的羽翼此时变得破破烂烂，轻轻一动就散成了漫天灵光。

陆云泽没有回头，只是专心地刻着石碑。

“老陆，咱们……”韩立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陆云泽如此深沉的样子，像是一块光华整洁的大青石，放在那里显得那么厚重干净。

可这一天，不知道是谁把这块青石翻了过来，露出下面坑坑洼洼，满是泥泞污垢的另一面。

陆云泽手里的小锤一下一下砸在凿子上，迸起点点火花，照得一双深邃的瞳孔忽明忽暗。

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左右，陆云泽佝偻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他捧着那块石碑，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坟茔前，将石碑一点一点插进土中。

当看到石碑上刻字的一瞬间，韩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家中父母遭遇了什么不测……

韩立甚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韩立觉得自己一定会发疯, 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所有的仇人形神俱灭！

自己尚且如此，陆云泽这个疯子又会做什么？

恍惚间，韩立竟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陆云泽跪在穹无极的墓前，良久一言不发。

“老韩……”

陆云泽的声音干涩暗哑地吓人，像是勉强从肺里挤出来的空气，狠狠地划过他的喉咙，最后像是一把染血的刀子一样吐出来。

“怎么了？”韩立尽量温和地问道。

“我……”陆云泽张了张嘴，那副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烦恼的，好似游戏人间一般的面孔微微动了动。

露出一个带着悲色的笑脸。

“我又没家了。”

韩立沉默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也早就没家了。

尽管他的父母亲人都还在世，但自从他十七岁那年决定踏上修仙路开始，他就已经回不去了。

这种悲哀，他懂。

所以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直到陆云泽猛地长吐一口气，平静地对韩立说道：

“老韩，拜托你买的东西都买到了吗？”

韩立一愣，连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