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人生,不外乎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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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给他准备的演讲稿，宁孑是没办法临时换了，他又没有那种能够临场发挥的口才。所能做的大概只是用尽可能平澹，不带一丝起伏的语气来宣读这份足以让许多人感觉热血沸腾的演讲稿。

如果宁孑用康慨激昂的语气来宣读，大概是真能调动大家的情绪，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选择了平澹陈述的念稿方式，热血没能燃起来，大家只能动脑了……

所以这种演绎方式带给普通体大学子最大的感受大概还是困惑，非常的困惑。

虽然说燕北体大也有许多非体育专业，但毕竟绝大多数考生是本着燕北体大的优势专业跟其专业性来的。但今天宁孑的新生发言致辞，多少给与大家一种其实他们考上了燕北大学的感觉。

而且还不知道怎么跟台上那位辩驳。

毕竟台上那位新生是上过好几次热搜的人，最近的一次热搜，上的还是世界热搜。

哪怕看台下还有许多人并不理解解决了NS方程问题在数学界意味着什么，但三天前那场指导费米实验室复现试验的还在网上流传着。

那句“你还相信光吗？”更是一度让已经冷寂的奥特曼散发了第二春。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换了个人在台上敢这么吹牛逼，大家大概会笑得前俯后仰，甚至会开始起哄。但宁孑在台上这么吹牛逼，大家却觉得这……说不定还真能实现呢？

至于主席台上众人，表情更是各异。

比如校长陈永刚已经不知道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好了，他甚至还是在脑海中反省，自己的格局是不是太小了点？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而不敢做梦了？甚至连在外面开会的时候，说大话都不敢太放肆了？

之前想的最多的，不过是将学校的数学专业建设成国家一流专业。让兄弟院校看着燕北大学争取到的各种数学研究资金流口水……

但现在看来宁孑当初做完引雷试验跟他说的那番话是认真的啊。

一个数学专业还远远不够啊，这是要全方面的发展自然学科啊。

至于其他校领导……

怎么说呢……

他们习惯了跟学生画饼，大概这辈子都没想到有一天会有机会在学校的迎新大会上，听一个新生反过来给他们来画饼。而且这饼画的还足够大，足够圆！

听听，从国内名校蜕变为世界名校，还要成为国际一流的研究型大学。

真的，不少务实的校领导自己都开始脸红了。

毕竟宁孑口中那些自然学科如果真的要发展，还真是从无到有。

那么问题来了，燕北体大发展成这样了，还要隔壁那两所学校干嘛？不如直接并入体大算了……

然而宁孑的发言还在继续。

“……我知道，今天的发言有人会说这只能是梦想，有人会说这是展望未来，更多的人大概会觉得这纯粹是美好的愿景，甚至认为这一切都不切实际，痴人说梦而已。但今天，站在这里，我要告诉全体同学的是，我刚刚所说的一切，就是你们即将经历的未来，是你们将会亲眼看到的画面。甚至许多是一年内你们就能看到的画面！”

“跟大家描述这些未来场景的目的，则是想告诉大家，作为体大的一员，尤其是今年入学的2017级新生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需要更努力。因为伴随着学校竞争力的提升，体大未来招生的分数线会越来越高，明年迎来的新一届体大学子将会愈发优秀，以至于学校讲师、教授们的要求也将会越来越高。”

“如果你们不够坚强，不够努力，不够拼搏，是真会成为教授们口中最差的那一届。更重要的是，将会跟不上学校的发展速度；将会在你们的学弟、学妹面前抬不起头来；将会让你们羞于喊出体大未来以我为荣的口号。所以我代表全体2017级新生发出倡议，请大家能以最大的努力来迎接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不管怎么样，这番发言之后，还是收获了很一众年轻学子激情的掌声。

以及无数的目瞪口呆……

……

事实上宁孑的这番发言，影响最大的并不是在燕北体大内部。

正在兴起的移动互联网跟智能手机摄像功能的普及，让大家分享身边发生的事情几乎成为了一种本能。

尤其是对于接受新生事物最快的学生们来说，去年刚上线的小视频分享软件已经开始渐渐成为了大家分享生活中趣事的一种有效途径。尤其是许多趣事可以收获无数点赞跟评论的时候，更有种让社交圈无限扩大的错觉。

于是很自然的，从各个角度拍摄的宁孑这段演讲视频开始在网络上泛滥。

最初视频流行在用户快速增长期的视频软件上，在各类的聊天群里，随后又开始出现在微博上，甚至有人直接将视频中宁孑的演讲视频打上英文字幕，从国内搬运到国外的油管上。

然后不出任何意外的，宁孑的演讲视频便火了起来。

甚至微博的热搜上，燕北体育大学迎新典礼都直接登上了热搜。

没办法，宁孑这番演讲，的确有让特定人群关注的点。

比如今天的211，明天的世界一流大学。

用211的分数上一所未来世界知名的研究型大学，那肯定是赚翻了。

问题在于这可能么？

那毕竟只是体大，然而宁孑说的却是让体大成为世界一流的研究型大学。

诚然燕北体大也有许多研究型的学科，但大都集中在运动科学领域，即便是一些社科文艺类也专业在全国来说也算不上顶尖。

但怎么说呢，如果未来体大真有那么一、两个自然科学类学科异军突起，在建设几个国家级重点实验室，先不谈能不能成为世界一流学校，起码在华夏成为双一流大学其实也不难。

毕竟宁孑此时在网上已经被吹得很神了。

很多自媒体甚至信誓旦旦的开始传播宁孑肯定能拿明年的菲尔兹奖，这样一个人想来不会信口雌黄才对。

于是燕北体大的名号，也随着这个视频被越来越多的孩子即将参加高考的家长们知道，甚至成为了一个明年正式报考时一个备选项之一。

当然除此之外华夏各大高校的学子们看到这个视频，感觉自然又不一样了。

非重点院校的那些学子其实还无所谓。毕竟自家学校别说成为世界一流名校了，就算想争华夏一流名校也不太可能。华夏经过这么多年的快速发展，尤其是经过了几轮大规模的合并跟升级之后，高校教育产业也基本已经定型。

每年高校拨款几乎都是透明的，谁家能分多少大家都有数。搞科研这种事有需要大笔的资金投入，优秀教授资源的争夺，涉及到资金提高福利待遇以增强吸引力；高规格实验室建设，更需要大笔的资金投入……

所以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果有希望赶超名校那早就行动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还没动作。所以宁孑的演讲视频，就当个热闹看便也罢了。

但华夏那些一流高校的学子们看到这段演讲视频，心里多少是会有些不舒服的。

尤其是对于那些好不容易考了个高分上了名校的孩子们来说更是如此。

虽然宁孑在演讲中除了燕北体大一个其他学校的名字都没提，但让人没法忍受啊！

是，燕北大学的新生都是幸运的，简直太幸运了，毕竟人家用上211的分数上了未来的国际名校。但这种幸运岂不是恰好衬托了一帮名校生的不幸运？

好不容易考个全省前十、参加各种竞赛，终于上了燕北华清，结果你告诉我以后要被旁边的燕北体大踩在脚下？

以后就业说不定还比不上高考全省几千名的那些学渣？

真能忍吗？

更别提大学生们正值最为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年纪。

真的，如果视频中不是宁孑，随便换一个人，哪怕是燕北体大的陈校长亲自上阵，大概也被直接喷出翔了。永远不能小看这些高知年轻人蓬勃旺盛的精力，以及在网络上肆意输出情绪的决心跟能力。

完全是宁孑现在名声太响亮了。

尤其是才上过不到一年的本科，已经在《数学年刊》上发表了三篇论文，在《自然》上发表了一篇论文，还刚刚远程指导了费米实验室的复现试验，据说现在已经在西方国度成为人尽皆知的学术天才……

一般人或者还不太明白这些论文意味着什么，但对于能考入一流学府的学子而言，他们当然很清楚这代表着怎样的实力。别说当他们的同学，就是当他们的教授都足够了。

甚至很多只注重教学的教授这辈子都没能在这种顶级期刊上发表文章。

这种人哪怕是吹牛，也让这些一流高校的同学们很不好意思在网络这个公开平台直接反驳。

但很显然，这难不住无数心情憋屈且激愤的学子们，也不知道从哪个学校开始，很快一种极为特别只在高校内部拍摄的视频风格便在宁孑的演讲视频爆火之后开始流行了。

“大家好，这里是燕北体育大学江大分校，现在给大家拍摄的是我们体大分校江城大学的国家级计算机重点实验室。喏，这是国家级重点实验室的牌子，发这个视频没啥别的意思，就是为我国立江城大学终于追上了燕北体大的步伐而骄傲。”

“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燕北体育大学分校之燕北大学，这里是我校的新材料实验大楼，这座实验大楼有国家级重点实验室三个，还有着在全球范围内都极为先进的各种实验仪器、设备。当然发这些真没什么别的意思。毕竟，今天我们都是体大人！”

“欢迎来到燕北体育大学明珠分校双旦大学，这里是双旦大学内的遗传工程国家级重点实验室。我们正在使用的是活细胞工作站及全内反射荧光显微镜，接下来的试验过程就不方便展示了，我想说的是能在燕北体大分校进行科研任务我非常骄傲。”

……

这类的视频很多，最开始一帮学生们只是秀各家的各类国家级重点实验室，在之后视频开始泛滥之后，秀的就更多了。有秀图书馆的，有秀食堂的，有秀教学楼的，甚至还有秀寝室的。

当然不管秀学校里哪所建筑，必然要加上燕北体育大学分校的称谓。

真的，这个时候如果一个不太熟悉华夏更不了解华夏文化的老外贸然点开华夏的那些小视频软件，八成会以为华夏只有一所超级大学——燕北体育大学。而且这所超级大学的分校还遍布华夏各地。

基本上可以说一夜之间，全国上下几十所双一流高校，全部成了燕北体大分校。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华夏唯二的两所超一流学校，燕北大学跟华清大学。

只是华清大学这次明显比较低调，同类的视频并不多。

但燕北大学这类的视频就多了。

从未名湖到博雅塔再到校内的各大食堂，甚至那些名人凋像跟前朝提字都被一群学子们秀了个遍。当然主要还是强调这里都是燕北体育大学的分校。

当然，如果燕北体大真能达成这种成就也的确离世界第一高校不远了。毕竟华夏所有这些双一流大学的成果跟资源加起来，大概还真能跟世界名校掰掰腕子了。

但只要智商正常的人大概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帮学子们在委婉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除却这些利益相关的群体，网络上最多的吃瓜群众们，永远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各种关于燕北体大的段子更是已经开始在网络上泛滥。

比如：“完了，这次算是彻底跟国外的朋友解释不清楚了。现在俺国外的朋友都认为华夏人数学好，是因为咱们华夏体育老师非常牛逼了！怎么破？”

又比如：“回想高中时，我们体育老师不是在生病，就是在生病的路上，一直感觉很疑惑。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其实是班主任在救我们。想想看吧，如果高中我们有一位健康的体育老师，华夏大概已经攻克了所有科技难题，战忽局的兄弟们大概没法开展工作了！”

更比如：“大家还不明白吗？挑选高中的时候，看一所高中好不好，首先要看的就是体育老师的数量。因为我们华夏的体育老师隐藏的天赋大概有，数学天赋、物理天赋、计算机天赋、生物天赋……等等，其天赋属性是让学生的学习效率提升百分之百！”

……

当然很难说这些吐槽也好，段子也好，对于燕北体大有什么负面影响，到是让燕北体育大学突然便成为了全国最知名的高校之一。这一点从百度搜索指数就能看出来，当天燕北体育大学这个名字的全网搜索次数暴增近万倍。

这大概也足以说明宁孑的演讲在网上流传之后造成的次生影响力有多大。

体大现场的新生有多少因为宁孑的演讲而热血沸腾，并决定在大学的日子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能没法统计。但是网络上那些隐晦表达不满的声音大家都能看到。

其实不止是网络上。

开学典礼刚刚结束，陈永刚的手机便开始变得如同热线电话一般。

毕竟在高校校长这个位置上呆了这么多年，陈永刚起码出去开会时表现出的还是那种极为热情，爱交朋友的性子。所以也交换过不少号码。

这次宁孑的视频也让许多在同样工作岗位上的人们坐不住了，纷纷开始打电话提前恭喜陈永刚即将带领体大走向辉煌……

甚至不知是陈永刚，与会的领导们，甚至学校里的教授们都接到了类似的电话。

当然大多都是调侃的……

毕竟在这些学校官方看来，宁孑的发言稿肯定是经过学校官方审核的，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干的。没谁会想到在如此重要的仪式上，新生代表发言之前，其演讲稿压根就没有任何学校老师看过哪怕一眼……

好在陈永刚心理素质是极高的，反正来电话就接，遇到调侃的他还会顶回去，比如：“哈哈，是啊，这本来就是我们体大未来的发展规划嘛。其实我犹豫过要不要让宁孑说出来，但咋说呢，你们也知道哈佛的数学教授来我们体大做交换了，卢正月院士也从清华辞职来咱们体大任职了，我琢磨着反正这计划肯定也瞒不了多久了，所以干脆曝光就曝光吧。咋样？老X，要不要也来我们体大任个教职？咱两这么好关系我肯定给你留个位置！”

真的，这种话一说往往对面都没了言辞。

没办法，总不能说哈佛有眼无珠吧？

更别提这次哈佛来交换的数学教授在学界还是鼎鼎大名，本来极有可能成为最年轻的菲尔兹奖获得者。在加上卢正月院士在国内学界的赫赫威名，还真让陈永刚给装到了。

如果对面还要酸上两句，陈永刚便更不客气了。

“哎，真要说起来我们体大数学系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虽然就一个学生，但是他的论文可能获菲尔兹奖。你要说咱们体大数学系不强，来来来，世界范围内，把什么哈佛、哥大、普林斯顿、帝国理工都算上，你给我找一个本科阶段能拿菲尔兹奖的学生出来？”

“啥？还没拿？不如咱们打个赌吧？要是宁孑明年拿了菲尔兹数学奖，我把体大位置让给你，要是拿不了，回头我们体大上门去挖贵校的X院士，你们别拦着，一句话，敢不敢赌？”

“嘿嘿，我们的宁孑同学已经能指挥费米实验室做试验了，某些人竟然还再说他只懂数学？来，说说，贵校物理系那么厉害，全国排前三吧？你们挑一个本科阶段能指导世界顶级物理实验室复现试验的来？”

……

是的，这一整天，陈永刚完成了舌战群儒的成就。

这也就是电话限制了他的发挥，如果是一次面对面的辩论，他大概这能让许多校长吐血。尤其是他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要求打赌，赌赢了就要去挖人家院士的时候，敢直接一口答应下来的校长还真不多。

尤其是学校里有数学院士的，还真不敢一口答应。

毕竟卢正月这位资深院士是真从清华跳槽到体大了，而且一般也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所以起码在这个层面陈永刚是暂时赢了。

当然挂上电话后，这位体大校长也是一脸萧索……

咋说呢，其实仔细想想宁孑画的饼的确稍微大了那么一丢丢。

如果小一点的话，说不定还真能达成了，可惜了啊！

……

对于可能出现的后续反应，其实在念稿子的时候，宁孑就已经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