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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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小巷都贴满了第一级的通缉文书，由波之国大名府亲自颁布。

大量的府兵充斥在各个街道上，就连乡下的村镇，也会有士兵巡逻。

被通缉的人员名为凯沙，来自异国他乡的渔夫，罪名是祸乱国家安定，如有发现并且举报者，赏金百万两。若是能将凯沙抓住，大名府会赏赐千万两的报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民间开始了一阵寻找凯沙的热潮。

至于前些日子前往大名府闹事的事情，在如此重大的悬赏下，已经被民众们所抛在脑后。

这里面，尤其是地痞混混之类的，最是积极加入寻找的队伍中。

对他们来说，无论是举报还是抓住了通缉犯，得到的赏金，都可以让他们享福很长一段时间了。

虽然也有人为凯沙说话，希望大名府的官员重新调查，但这部分的声音，很快遭到了武力镇压。

舆论遭到了武力的控制，事情的走向也掌握在波之国大名府手中。

这个时候，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行政部门，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高效行动力。

就连海上，也进行了全方面的封锁，无论进出都受到了严格的管制。

另一方面，波之国大名府也在积极和鬼之国政府官员进行债务上的交涉，但这方面的事情，就和底层的民众无关了，没有半点消息透露出来。

◎

海岸边。

呼吸着薄雾中的空气，海面上不知何时已经白茫茫一片。

一姬站在略显潮湿的沙滩上，遥望着大海的对岸。

不多时，背后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在靠近自己。

一姬没有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开口说道：

“好久不见了，凯沙先生。怎么样，身体上的伤势好些了吗？重获新生的感觉怎么样？”

“感觉？这应该是一姬小姐一直期望出现的结果吧。”

来到一姬的身旁，凯沙身上伤势严重的地方缠绕着医用纱布，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这几天的牢狱之灾，凯沙先生也不是在白白度过。”

听到凯沙这么说，一姬也知道这种漏洞百出的计划，会被对方洞悉。不如说，这本来也是想要透露给凯沙知道的部分信息。

凯沙看了一眼身上所遭受到的拷问痕迹，微微苦笑起来。

“托您的福，基本上大半条命都没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已经没有其他方法可行了吗？”

工人和农民之中，肯定存在鬼之国的暗子。

否则，一姬的行动不会那么顺利。

无论是他，还是达兹纳，其实现在都无力阻止这一切发生了。

知晓真相的部分工人，他们的内心，不允许再忍耐下去了。

“上位者尸位素餐，会害死下面的人。这句话，凯沙先生不应该问我，而是问你自己，你愿意继续被这样的上位者所支配吗？”

一姬转过头，目光向凯沙直视过来。

凯沙呼吸一窒，沉默下来。

自己愿意被这样的上位者支配吗？

或者说，这样的上位者，还值得他们拥戴吗？

这是一种十分具有挑战性的想法。

当名分和血统成为了统治一个国家的关键，而非能力和品性，那么，这样的上位者作为，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凯沙相信，经过这些事情之后，其余的人不敢说，但是工人们内心，肯定出现了别的想法。

无论是被动或者主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可是……就算成功推翻了贵族，这样真的有用吗？”

凯沙眼中产生了这样的迷茫。

确实，他不满意贵族们的做法，也认为这样的人，不再值得民众爱戴。

可是，推翻了这些人，目不识丁的农民和工人，拿什么去治理国家？

结果可能比贵族治理的国家更加糟糕。

这不是悲观想法，而是事实如此。

还是说，继续延续贵族们的做派，将自身的名分和血统转正？

不，这样的做法，不过是重蹈过去的覆辙罢了。

这就是凯沙最为迷茫的地方。

“只是推翻的话，那当然毫无用处。延续贵族的做派，也不过是绕回历史的原点。改变一个国家最根本的制度，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无论是应对国内，还是面向国际更加复杂的国境，对于波之国来说，这都是十分严峻的考验。”

一姬这样淡定的说道。

传统的体制依然占据着世界的主流，就连包括凯沙这些人，也只是诞生了推翻了贵族的想法，对于怎么样去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内心恐怕也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彷徨与不自信。

这是一条荆棘丛生的道路。

“也是啊，是我想的太过简单了。”

虽然知道结果，但凯沙还是叹息了一声。

既然考虑要和贵族作对，那么，就不能抱着‘打倒了之后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这样的想法。这不仅是不负责任的行为，还会把波之国推入更加恐怖的深渊。

“但不用太过担心，我们鬼之国会进行援助你们。怎么去建立一个新国家的制度，怎么样去普及教育，开启民智，建立一个不同于传统型国家的新型国度。这就是我们鬼之国想要在波之国做的事情。”

一姬开诚布公的对凯沙说道。

“可以告诉我，理由是什么吗？据我所知，波之国并不具有反抗鬼之国的力量，甚至可以说，连我这样的人，都不是必须利用的对象。”

凯沙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是一个忍者主导的强权时代。

哪怕不是忍者，他也见识过忍者的可怕。

波之国拦海大坝遭遇损坏，需要上百名普通人都不需要能够修复好的闸门，结果，只需要一名忍者，就可以大大减轻修复闸门的压力。

他们在海水的激流中如履平地，无论多么糟糕的环境，都是畅通无阻。

能够喷吐火焰，制造水流，释放雷电，竖立坚墙……种种奇特的能力，都让人叹为观止。

而忍者最擅长的领域，是杀人，是战斗，在战争中主导着一切的声音。

强大的忍者，一击就可以瞬间杀死上百个普通人。

这也是为什么，忍界大战参战的忍者不过数千，但是给这片大地造成的创伤，对群众的造成的恐怖压力，是数十万普通士兵交战，都未必能够企及的强大破坏力。

这就是名为忍者的存在。

鬼之国用风之国战争显示了自己国家的军事力量，能够和五大国军事力量相媲美的鬼之国，只需要出动……不，光是紫苑花商会所属的收债人忍者部队，就拥有压制整个波之国的力量吧。

普通人于忍者而言，与蝼蚁无异。

这也是凯沙不理解的地方所在。

拥有此等力量的鬼之国，足以用绝对的武力推平波之国。

他的身体素质，仅仅在普通人之中比较不错。

那日能够反杀大名家的武士，恐怕也存在一些内幕，并不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才成功。

一姬没有立刻回答，抬起手臂，食指指向了海的对岸。

凯沙顺着一姬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了海面上那茫茫的白雾，深不见底，不知道一姬在指示什么。

“鬼之国的目标并非是波之国，而是这片土地，海对岸的那个国家。”

听到一姬这么说，凯沙心神震动。

距离波之国最近，且是海对岸的国家，忍界中只有一个国家符合标准。

五大国之首——火之国。

这个忍界中，拥有最丰厚资源，拥有最多人口，拥有广袤土地的国家。

与火之国大名互为依存的木叶忍者村，连续三次忍界大战，都是胜利方。

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忍村。

即便是凯沙这等普通人，也知道火之国和木叶，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是忍界中最不可招惹的几个国家之一。

凯沙不懂什么战略，但也明白，波之国这块地方，对于鬼之国非常重要。不然鬼之国不会绕着多圈子，让波之国混乱起来。

“也就是说，波之国是牺牲品对吗？”

“不对。火之国是最终目标，波之国是中点目标，并非是可有可无。未来鬼之国也需要波之国的力量，稳定这一片区域。所以，夹在两个强国之间的牺牲品，是不正确的说法。政府和军方的高层，并未打算将这块土地弃之不用。”

“愿闻其详。”

凯沙叹了口气。

尽管一姬只是平静的叙述，但凯沙知道波之国没有拒绝的权力。

如果拒绝，他，包括达兹纳等人，都会死的悄无声息。

然后，鬼之国会换上另外一批听话的人，去帮助他们对付火之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抵是如此进退两难的处境吧。

“在凯沙先生你们起事以后，我们鬼之国将会对波之国进行长达五年的国际无偿援助。”

一姬开出了鬼之国政府与军方给出的报酬。

毕竟要把波之国拉上鬼之国的战车，肯定不能什么好处都不给，让波之国为自己卖命。

如果是以压榨为目的，那么，这样的同盟，波之国之后转手可能就把鬼之国出卖掉。

为什么鬼之国与雾隐村的联盟目前阶段牢不可破。

虽然两国高层存在着友谊，但友谊不能当饭吃，手底下的人，都需要更高品质的生活。

双方互通有无，坚持同一阵线，才是友谊天长地久的可靠办法。

单方供给，这样的联盟，迟早会出现问题。

前面是鬼之国需要波之国要做的事情，现在，鬼之国自然要支付波之国报酬，才能使得波之国毫无怨言的加入鬼之国的阵营中，坚守在同一阵线上。

“无偿援助？”

凯沙似乎没有想到一姬，或者是鬼之国会开出这样的条件，惊讶的瞪大眼睛。

“请问，是全部领域的无偿援助吗？”

“不全对。这样的国际无偿援助，仅限于农业技术，工业技术，教育，医疗等领域。而军事援助，则是有偿援助。另外，无偿援助也不是无限期，期限以五年为准。在这五年内，鬼之国会无偿提升波之国的农业和工业技术，学校和医疗领域，也是同理。”

“五年吗？”

“是的，期限五年的无偿援助。五年之后，如果波之国再想得到鬼之国的国际援助，就和军事援助一样，是有偿援助，而非无偿援助。”

即使如此，长达五年的无偿援助，对波之国来说，也不亚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从各个方面来说，这都是能够强国的道路吧。

作为底层之人，凯沙十分清楚波之国这个国家缺乏什么。

鬼之国所无偿支援的，都是这个国家最为缺乏的部分。

“条件已经开出来了，前期发展的武器，我们这边会进行提供。包括舆论造势，我们也会择令紫苑花商会全力配合。至于国际上的压力，也同样不必过于在意。雷之国目前是鬼之国的盟友，风之国和土之国对这里鞭长莫及，水之国外交保守，火之国在不久将自顾不暇，这对于我们双方而言，都可谓是天赐良机。”

一姬将未来的计划托出，包括国际上可能面临的环境，也全部都预估到了。

不采用忍者作为战力，是为了避免战斗升级。不然以现在的波之国，可没办法承受住两个强国的军事力量对撞。

凯沙不知道一姬的预测是否会成为现实，但对于以他为首的工人而言，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

“那么，合作愉快，一姬小姐。”

“嗯，合作愉快。”

◎

木叶47年，2月，上旬。

雨之国。

一支全副武装的忍者部队，正以极快的速度，在雨水中穿梭。

脸上，身上，被雨水打湿。

空气里的寒意，也无法阻挡这支忍者部队分毫。

这支忍者部队的人数，在八百人左右。

从整齐的队列，还有统一的忍者制服来看，他们并非是地下黑市的雇佣军团，而是隶属于某个国家的正规忍者部队。

他们如此整齐的队列，没有长时间的训练，是很难在如此高速的行军情况下，一直保持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