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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的年终审计完全是由帝兵山的核心人员负责,没有半点虚假,具体到各个城市各个部门,干得好,除了年薪还有相当一部分绝对慷慨的分红。

做的不好,工资降级。

连续两次工资降级,取消任命。

锋利,准确,清晰。

而与超高薪资待遇所配套的,则是在吏治方面残酷的近乎残暴的刑罚。

这是悬在北海所有人头顶的利剑。

受会金额十万元以上,无期徒刑,终身不得减刑。

受会金额五十万元以上,死刑,立即执行。

受会金额壹佰万元以上。

全!家!死!刑!

这绝对可以算是北海被执行的最彻底的条令,其执行的坚决程度就跟北海数百年来从来不曾拖欠的工资一样,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无论在中洲有什么关系,无论受会者的家人是不是在北海,中洲,星国,在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只要金额超过了这个限度,死亡就无处不在。

当北海最初的那位天骄在枭雄台上亲自制定了这条律法的时候就说过:“这就是北海的大局!”

当高的不可思议的薪水与巨大的不可承受的犯错成本相互对比的时候,即便是再怎么贪婪的人,都能彻底的冷静下来,感受到其中的触目惊心。

北海数百年,真正出现的受会者极少极少,数百年时间加起来不到二十个。

二十个人,无一例外,受会金额都超过了极限。

于是二十个家族,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北海王氏的审判。

巨大的诱惑和绝对的压力造就了如今的北海,所有行正部门基本上都没有所谓的投诉,民众遇到的各种问题都会第一时间得到彻底的解决,北海少了一些黑暗的东西,于是灰色的生存空间也被完全抹杀,不要说社会上,甚至就连校园里的混混都看不到了。

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是没有前途的。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帝兵山给所有人创造了一个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改变生活改变命运的北海行省,无论它是否公平,但至少值得每一个北海人由衷的期待。

安居乐业,歌舞升平,太平盛世。

他们或许也会遇上职场上的竞争,会被比自己更加优秀的人超越,会遇到各种困难,各种问题,各种无法对人言说的心事,他们依然会在匆促忙碌的生活里或艰难蹒跚或一路高歌的前行着。

可是在这片土地上,没有行正部门的推诿拖延,没有灰色人物的笑里藏刀,没有不公正大鱼吃小虾的糟心待遇,即便是在中洲已经扭曲的某些观念,这里都不是很多。

北海人始终坚信一点。

如果你的生活没有改观,那不是社会的问题,而是你的选择出现了错误。

这句话何等的单纯?

但这就是北海。

没有外界的狂风暴雨,没有令人绝望的灰暗,没有可以摧毁意志的特全。

北海之外,就是另一片世界。

可是事实上,这些所谓没有的东西,甚至是更多的东西,那些从各个角落各个领域为了某些目的打算将触角深入北海的东西...

这所有的一切,真的不存在吗?

不可能的。

黑暗与灰色一直都存在着,只是没能进入北海。

这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铺天盖地仿佛可以摧毁一切的压力与恐惧,落在了帝兵山,落在了北海王氏数百年来的每一位族长身上。

一代又一代。

他们沉默的背负着这一切,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不曾后退半步。

北海省府大院的一号楼前。

文思远跟王圣宵见面的时候,绚烂的朝阳正从东方的海平面上升起,和煦的光穿透了黑暗,刺破了天边一朵又一朵的暗云,光芒从高空洒落下来,刺入了文思远的眼睛里,视线中王圣宵正一步一步走过来,剑气氤氲,空间扭动着,落在他身上的阳光在他身边似乎形成了一片光环。

阳光照亮了苍穹,落在了省府大院清澈的湖面上,波光粼粼。

王圣宵就像是走在天与水的光波中,身影竟然有种巍峨般的壮丽。

文思远从门前的石桌上站起来。

王圣宵的身影走进了一片苍翠灿烂的院落。

“圣宵,越来越稳健了。”

文思远轻轻微笑着,嗓音温和浑厚,这位如今已经获得了北海王氏的全力支持和东南集团的大半支持的北海议长身材不高,带着眼睛,相貌儒雅,即便在自己家里穿的很随意,可站在那,却有种说不出的风度翩翩,自信而温润,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有种好感与信任感。

“文伯伯,打扰你日理万机了。”

王圣宵跟文思远握了握手,玩笑道。

“在外面其他人天天让我日理万机,现在你跑到我家里也让我日理万机,你小子不厚道。”

文思远轻笑一声,挥挥手:“走吧,进屋。”

“算了,在外面坐坐。”

王圣宵摇了摇头,他知道文思远的习惯,这位从幽州起步,走出监察部,进过内阁,去过华亭,最终从吴越来到北海,担任过圣州副议长,市长,议长,也担任过北海副议长,从总督位置上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东南集团领袖很喜欢清晨的时候在院子外坐一坐。

他的生物钟极为规律,一般都是五点半起床,起床后两个小时从来不处理公务,而是就坐在门前的院子里,发呆,看小说,听音乐,彻底的放空自己,寒暑不论,风雨无阻。

七点半开始吃早餐,八点钟准备上班,晚上六点钟回来,吃饭,看新闻,跟家人聊聊天,没有意外情况的话,十点钟准时睡觉,整个北海就是在他这种日复一日的规律中不动声色的发展着,四平八稳,大气磅礴。

如今文思远请他进屋,无疑是在迁就他了。

王圣宵随意坐在冬日里冰凉的石凳上,递给文思远一支烟,轻声道:“本来不打算这个时候上门的,不过昨晚的事情有些多,所以只能打扰文伯伯的放松时间了。”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文思远点了点头,看着王圣宵,眼神中带着赞赏:“神榜第二,不错,你还年轻,在过十年,说不准第一是谁的。天纵向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出色,那个时候李狂徒锋芒毕露,就如同现在的李天澜一样,把天纵压的死死的,但后来如何?登上神榜榜首,甚至进入天骄境界的还是天纵。未来这么长,谁说得准呢?”

王圣宵苦笑了一声,看着逐渐升空的朝阳,自嘲道:“我这个神榜第二,可以说是实实在在的父辈萌荫了。”

如果没有王天纵那道至高无上的剑气,王圣宵现在也就是半步无敌境的实力,距离无敌境还有一段路要走,神榜第二?神榜末席他都上不去。

“还是那句话。”

文思远声音平静:“未来这么长,谁说得准呢?”

王圣宵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这件事不是最主要的,我也不是因为帝兵山丢了身绑第一来找安慰的。”

文思远眼神闪了闪。

神榜新排名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无可更改,事实上北海对这个结果早就知道,那份如今照耀在黑暗世界的辉煌名单上,是有代表着北海王氏认可的王圣宵亲笔签名的。

文思远说他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情,显然神榜新排名这种无法更改的事实虽然震动,但也不至于让了解文思远的人打破他的生活规律,而且相对于现在仍旧轰动的黑暗世界,整个中洲都已经完全被李华成突然杀到东皇宫的事实给吸引了过去。

“你想做点什么?”

文思远看着王圣宵,轻声笑问道。

“做点什么之前,我们要先确定李华成的意思。”

王圣宵吸了口烟,微微皱眉。

“他的意思应该不难猜。”

文思远摇了摇头,这个时间,是他一天之内最清醒冷静的时候,因此说出来的话似乎带着一种无法质疑的力量:“李华成不可能放任李天澜离开中洲。他去了轩辕城,这就是保障,只要他还在东皇宫一天,哪怕外面打的在厉害,李天澜也不会真正的翻脸。”

“打打闹闹,针锋相对,甚至是生死厮杀,都没所谓。对于李天澜而言,无论他敢不敢做或者想不想做,事实就是如此。李华成在东皇宫,就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都放在了李天澜的手里,这种安全感,甚至不会让李天澜有彻底翻脸的想法。”

“现在双方的想法都很简单,他们各自都有着底牌,有谈的空间,但却谁都不服谁。李华成想要控制李天澜,让东皇宫更好的为中洲服务。李天澜则因为李氏的事情对李华成心怀不满。李狂徒?这其实只是个幌子,当然,这个幌子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但核心问题还是在李华成和李天澜身上,他们可以谈,但却不想谈,双方都怕开一个坏头,怕今后毫无底线的退让。所以就只能打。”

“今天我下你一城,明年你下我一城,打呗。打累了就坐下来谈一谈,反正李华成在东皇宫,双方交流起来挺方便的,随时能谈,谈不拢就继续打,双方现在都在展示实力,炫耀武力,这样在最后的谈判中才能提出更好的条件。”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李天澜的底牌,太容易猜了。无论东皇宫和李天澜,都有谈条件的资格,所以他的底牌就是鱼死网破,一旦他离开中洲,中洲所有得罪过他的人都要小心翼翼如同惊弓之鸟一样防备着他随时都可能进行的暗杀斩首

。这就是李天澜个人的威力,而中洲反击之下,东皇宫覆灭,别的不说,只是一个盛世基金,就足以引起全球金融秩序的震荡,金融风暴极有可能演变成全世界范围的金融危机,国内的多个领域也会同时震荡,造成巨大的社会影响,损失简直不可估量。到时候如果真的发生那种情形,造成的巨大影响估计足以让任何一个首相直接下台了。而东皇宫的覆灭,同样也意味着中洲将失去东皇宫,叹息城,半个蜀山,甚至大半个瑶池的精锐力量。”

“豪门集团的东城无敌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的后果,更是让人难以承受,这么折腾起来,引起了这一切的李华成,甚至整个学院派,都承担不起这种后果。李天澜现在已经成长到有能力将中洲拖入水深火热的境地的程度了,若非如此,李华成又何必这么小心翼翼?”

“只不过他如果想到做到这一步的话,代价也不是李天澜可以承受的,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东皇宫必然早已灰飞烟灭。整个中洲都将他当做是死敌,李天澜天下无敌又如何?当中洲全力想杀一个人的时候,即便正面不是对手,其他方法还不是一大堆?那样的情形,中洲会很难受,李天澜同样会很难受。”

文思远的声音顿了顿,才继续道:“所以这张底牌,李天澜不太可能翻出来,可不管怎么说,这牌都是握在他手里的。自他出现在中洲视线中以来,外界就一直拿你和李天澜以及古寒山在比较,如今古寒山早已被淘汰,新加入了一个江上雨。你们三人,李天澜的天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但他太过激进了些。论实力,你和江上雨不如李天澜,但若论沉稳,李天澜和江上雨都不及你,论隐忍的话,你和李天澜又都不如江上雨。”

“如果今天这个局面发生在你和江上雨身上,中洲都不会太过担担心,因为你们妥协的可能性很大,至于李天澜...他当然也是有可能妥协的,可他不妥协直接翻脸的可能性也很大,他的性格,让很多人都很担忧甚至是恐惧,如果李天澜怒极之下将这张底牌打出来,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那时就是新集团与学院派同归于尽,中洲水深火热的局面了。”

王圣宵耸了耸肩。

“所以李华成才会赶过去,只要他在,这件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就很低。”

文思远淡淡道:“最重要的是,李华成手中肯定也有底牌的,而且是决定性的,是他分析了如今的局面后,认为在合适的时机,只要打出这张牌,李天澜就绝对会妥协,不会再有第二个选择的底牌。”

“会是什么?”

王圣宵的眼神有些闪烁。

无数人都在分析李天澜的性格,但不管怎么分析,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李天澜完全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所谓的威胁,压迫很难让他妥协,说不准到时候他就来一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大戏。

他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反正不太可能是威胁什么的。”

“那就只有利益了。”

文思远淡淡道:“会有什么利益,能够最彻底的打动李天澜?让他痛痛快快的妥协,痛痛快快的放走李狂徒,哪怕他会跟李狂徒成为对手,哪怕这会让他整合李氏变得遥遥无期?这样的利益,究竟有多大,才能让李华成这么确定李天澜一定会妥协?”

王圣宵沉默不语。

他的想法有些混乱,他知道文思远的意思,尽管不知道李华成的底牌,可从他这几句话里,他就能明白这张底牌所代表的难以想象的利益,那几乎是前所未有的,甚至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

但到底会是什么?

“总不可能李华成打算让人绑架秦微白来威胁李天澜吧?”

王圣宵开了个玩笑。

文思远怔了怔,竟然真的开始思索这个可能性:“秦微白现在还在中洲?”

王圣宵也怔了怔,有心无力:“文伯伯,我只是开玩笑而已,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文思远深深的看着王圣宵,眼神闪烁。

“这样做,就等于是彻底跟李天澜结成死仇了,李天澜即便会妥协,在不死不休的局面下,李华成难道真的敢放秦微白回去?只能硬着头皮控制在手里,这算什么呢?一直囚禁她?让她每年跟李天澜见一面?让李天澜变成中洲的奴隶和打手?”

王圣宵的声音有些冷。

文思远静静的看着他:“所以你认为即便是这样,李天澜也不会妥协?”

“真要如此,那就连妥协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王圣宵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平静:“在某些方面,其实我和他是一样的。将心比心,如果李华成动了宋词,我也不会妥协,反而会竭尽全力不惜一切的报复。所以如果李华成真的做蠢事的话,到时李天澜肯定会直接进入幽州,血洗学院派,李华成除非是疯了彻底不顾中洲,不然还能怎么样?面对疯狂的李天澜,他难道还真的敢杀了秦微白不成?”

“所以只能是利益了。”

文思远若有所思的看了王圣宵一眼,点了点头。

王圣宵不在说话,皱着眉头,心事重重。

李华成和李天澜之间的冲突目前已经吸引了整个中洲的注意力,交锋伊始,乱战将至,大选之前,这个时间点的敏感性怎么形容都是不过分,各大集团,甚至是想要晋升为集团的地方团队,所有人都在这个时候小心翼翼,但却又蠢蠢欲动。

每个决策者这个时候的每一步动作,首先想着的都是自己不丢分,然后才去考虑争取更多的东西,慎之又慎,中洲数百年的历史上,东南集团,太子集团,北方集团,豪门集团,都在这个时间点上因为太过激进而犯过错误,导致在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都缓不过劲来,他们至今依然存在,说明他们勉强撑了过来,而同样也有规模不逊色于东南集团太子集团的团队,因为在这个时间点上的决策失误而一败涂地,最终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最近的例子,往前数十年的时间,北方集团的规模一点都不亚于现在的东南集团和太子集团,稳定的两位理事的位置,五到七位议员的席位,在北方市,东北区域和大半个西北区域声势浩荡,如日中天,但就是因为一次决策的失误,让一直蠢蠢欲动的各大集团抓住了机会,咬住了北方集团拼命撕扯。

太子集团就在那期间从北方集团身上撕下了大片的西北地盘,豪门集团也是在那个时候直接壮大,学院派同样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出现,并且开始以辽东为根基,数十年的经营,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东南集团在那段时期同样有些决策失误,但最终也从北方集团身上撕下了龙江行省。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北方集团的节节败退,最终只是守住了北方市,与之前的声势浩荡相比,北方市现在一位理事两位议员的结构也仅仅是比如今风雨飘摇的特战集团强一些而已。

大选越来越近,随着新集团和学院派的冲突,必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按捺不住直接入场,王圣宵也想动动,但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找文思远商量,文思远是东南集团在大选之后全力支持的旗帜人物,下一个十年,东南集团的布局就是以文思远和叶东升为理事构建的,他的意见至关重要。

事实上在跟文思远谈完之后,王圣宵就会马上飞往幽州,跟叶东升,纪文章,万青云以及东南集团的议员们见面,他也要将文思远的意见带过去。

“我看的话,还是稳一稳吧。”

文思远迟疑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开口道。

王圣宵没有说话。

别墅的大门打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温婉少妇端着两杯茶走了过来,笑容甜美:“圣宵来了,我准备了早餐,新发明哦,一会尝尝。”

王圣宵笑着叫了声晴姐,点点头说了声好。

文晴把茶水放在两人面前,笑着转身离开,她是文思远的女儿,如今北海大学金融系的副主任,平日里很低调,而她的丈夫,如今已经是圣州市的理事之一,大选之后圣州市长的热门人选,跟王圣宵关系极好,也注定了是王圣宵今后的左膀右臂,大概类似于现在王天纵和文思远之间的关系。

王圣宵端起茶杯抿了口滚烫的茶水,在北海冬季寒彻的冷风里感受到了一种温暖。

“稳一稳...”

他喃喃自语了一声。

“稳一稳。”

文思远点了点头:“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个人认为,随着学院派和新集团的冲突加剧,李华成的某些意图也会逐渐暴露出来,现在的局面,有些危险,谁也不知道李华成手里到底藏着一副什么样的底牌,在摸到线索之前,我们没必要着急。”

文思远掀开了茶杯的盖子,用盖子敲了敲茶杯的杯沿,清脆的撞击声中,他继续开口道:“当然,稳一稳也并非不动。不久之后,学院和新集团之间,应该会有明确的信号出现,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我们找个合适的机会,也该做一些我们自己的事情了。”

王圣宵的双瞳陡然收缩,精光汇聚。

文思远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动了动,淡淡道:“吴越的问题,你怎么想的?”

王圣宵垂下了眼皮,一言不发。

吴越。

王青雷。

这早已成了东南集团和北海王氏不得不正式并且重视的问题。

王青雷近两年来在中洲越来越活跃,无论是出席各种活动,还是在各个场合的发现,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他和东南集团已经是渐行渐远,走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反而跟太子集团越走越近。

王青雷是资深议员,以他的资历,如果他没有背叛的话,东南集团这次是准备全力推他和文思远成为中洲理事的,五年之后,王青雷也是东南集团心目中去竞争总统位置的合适人选。

或许是长期在王天纵阴影之下的压抑,又或者是他感觉在东南集团坐上那个位置的可能性不大,又或者是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在他羽翼丰满的日子里,他的言论让他的立场变得越来越微妙。

最终在王天纵彻底倒下的时候,他背叛了北海王氏。

而更让东南集团现在彻夜难眠的,是王青雷如今还是吴越的议长。

王青雷在东南集团影响力很强,可毕竟这是赤裸裸的背叛,不是所有人都认同他的看法,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换一个圈子,所以王青雷可以带走东南集团的一部分力量,但也仅仅是一小部分,是被王逍遥影响的那一部分。

这次大选,东南集团也不可能在支持王青雷,相反,跟他越走越近的太子集团反而会支持王青雷成为理事。

只不过这样的支持也是有所保留的。

王青雷想要在太子集团更进一步,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如今的西南议长,他和叶东升,可以说是分别在东南集团和太子集团最强劲的对手,西南议长谭钊,论资历一点都不比王青雷差,相比于王青雷半路出家加入太子集团,谭钊在集团内部的地位显然更加的根深蒂固,他的存在,影响着西南集团内部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圈子,牵一发而动全身,王青雷想要在太子集团击败谭钊获得太子集团大部分的支持,他首先就要做点什么。

简单地说,太子集团需要王青雷的投名状,或者说,是一份足够分量的表示。

王青雷能拿什么做投名状?分量大到可以击败谭钊的大礼...

吴越!

整个吴越。

也只能是吴越。

王青雷如果可以替太子集团拿下吴越,将这片中洲最发达地位甚至还要在南粤之上的行省从东南集团手里撕下来送给太子集团的话,确实足以说服太子集团的大部分力量来支持他冲击理事的位置。

吴越。

一个稳定的议员位置。

无数优秀人才的培养基地。

各个领域的巨大影响力。

这些都是可以让太子集团来尽力争夺的。

王圣宵甚至已经可以肯定,在接下来的乱战中,失去了太子集团的策略就是盯防新集团的同时将全部火力瞄准东南集团。

王青雷之后,最有可能接替王青雷的就是曾经的华亭市长,如今的吴越总督岳醇光。

这是王逍遥的死党和死忠。

也是王青雷最坚定的盟友。

只要将都东南集团在吴越的一些钉子排挤走,将岳醇光推上去,太子集团不仅仅是拿到了吴越,同样也争取到了王逍遥这么一个巅峰无敌境的高手,以及雪国的话语权,把握到这些之后,太子集团更有筹码以雪国为根基,冲击李天澜在雷基城的一切。

如何解决王青雷和岳醇光?

如何解决王逍遥?

目前整个东南集团都没有什么办法,因为暂时抓不到他们的破绽。

如果吴越失守的话...

近二十年来,等于是每一次大选,东南集团都在失败,从来不曾赢过。

二十多年前的大选前夕,东南集团内部巨变,李氏崩塌,整个东南集团也遭遇了重创,那可以说是北海王氏的刮骨疗毒,但失败就是失败,损失就是损失。

十多年前,华亭失守,整个东南集团更是节节败退好不容易才稳住了阵脚。

但守着华亭,吴越和北海,隐约中是中洲第一集团的盛况却已经不复存在。

而现在,难道又要丢失吴越?!

如果真的是这样,仅剩的一个北海虽然算不上是孤掌难鸣,但东南集团在中洲的影响力无疑会进一步的缩水降低。

王圣宵的目光有些空洞。

过了好半晌,他才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心里有数。”

顿了顿,他继续开口道:“是该做点什么了,吴越,该动一动了。”

文思远点了点头,不动声色道:“这就是我的意见。不过吴越...你打算从哪里开始?”

“东部站区。”

王圣宵平静道:“姜哥休息了两年多,如今都登上神榜了,没有了王青雷和二叔他们多嘴多舌,现在也该把他放出来了。”

帝江!

文思远眼神微微一亮,笑了起来:“这个切入点不错。”

王圣宵也笑了笑,目光转过去,迎着夕阳,看着遥远的远方。

北海冬季的微茫的雾气在阳光下逐渐消散。

而在这个清晨,这个上午,来自于幽州,来自于辽东,来自于华亭的巨大声响已经在无比突兀的情况下撕碎了北海的薄雾,辐射到了王圣宵和文思远面前。

两人的电话几乎是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轰动了整个中洲的暴风变成了撕裂天宇的惊雷。

电闪雷鸣,风暴肆虐。

辽东。

已经前往江浙的第三督察组组长王维的秘书,辽东奉天理事谭笑天涉嫌严重违记被辽东监察部控制。

警察部,宣传,吏部等部门同一时间开始行动起来。

一上午的时间,牵扯到谭笑天事件的人数已经多达二十人,而且牵扯进来的人还越来越多。

已经到达江浙的第三督察组组长王维一上午都将自己关在了酒店房间里,没有出门半步。

辽东的风暴轰轰烈烈,卷起了东北部的风雪。

漫天肆虐的狂风飞雪中,所有人似乎都能看到那平静的风眼中,白清浅那不动声色但却又无处不在的锐利锋芒。

同一时间,幽州。

以中洲睡物部,金融管理局为首,超过五个部门对幽州辉煌地产,东吴科技,先秦国际集团的偷睡露睡,扰乱柿场秩序,商业欺诈,盗版侵权等一系列的问题展开调查。

华亭。

盛世基金总部同样遭到了各部门联合的突击检查。

没有过程,没有酝酿,没有风声。

天光亮起,朝阳初升的时候。

新集团与学院最激烈的冲突几乎是在一瞬间到达了白热化。

战场不断扩散。

刀光剑影。

遍地开花,让所有人都应接不暇。

王圣宵拿着电话,听着北海情报负责人玄冥不断说着最新消息,怔怔出神。

很显然即便是他一时间都没有真正反应过来。

之前认为的会有明确的信号,会有逐渐升级的事态和过程...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

在他们还在商讨还在谨慎观望的时候。

开战的双方已经到了刺刀见红贴身搏命的程度。

现在这种情况下,中洲该如何?

东南集团又该如何?

文思远沉默了很长时间,强压下内心泛起的波澜,轻声道:“是该动一动了。”

“替我跟晴姐说一声,下次在来尝尝她的新手艺。”

王圣宵站了起来:“我马上动身去幽州。文伯伯,你的意见,我会带给他们的。”

文思远点了点头。

王圣宵跟文思远紧紧的握了握手,转身离开。

文思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中洲风雨如晦。

而这位从北海出发的北海王氏族长,此时却满身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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