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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我替圣上抚过琴,或许当时公公也在场?”
樊让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笑而不答,一副高深的模样。
谢轻尘又打量了樊让一番,笑道:“不管是旧识还是新知,都不妨碍公公与我闲聊。公公有话,但讲无妨。”
“这里人来人往,耳目众多。咱能换个地方说么?”
“我腿脚有疾,实在不方便移步,还请公公见谅。”
樊让看看左右,压低嗓音在谢轻尘耳边唧唧密语一阵后道:“这般重要的事,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商谈!”
谢轻尘脸色微变:“公公所言可有凭证?”
“自然是有的。只是不方便在这里展示。”
“那好吧。慕蘅,你先回去,我随樊公公去去就回。”
“公子不可!”慕蘅忙道,“公子,我还是跟着比较好。临行前二公子再三嘱咐,您身边不能离人,怕您突然间犯病。”
樊让笑眯眯地道:“二公子心疼兄长,这番担心不无道理。只是,咱家伺候人的功夫是极熟惯的,连圣上都赞不绝口。若大公子有不舒服,咱家定会照顾得妥妥的。”
慕蘅道:“公公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哪敢劳动您大驾。伺候公子是我的分内之事,若是连这都假手他人,我这饭碗可就不保了。”
“咱家可没想抢慕公子的饭碗,不过是想换个人少的地方与大公子说话罢了。话说回来,虽说咱家是圣上的人,可离了圣上跟前,谁还会当咱家是个人正眼瞧咱家一眼?圣上常夸赞大公子的才艺,说您是难得的人才。咱家能伺候大公子一二,也是咱家的福分不是?慕公子这般推三阻四,是怀疑咱家会对大公子不利,还是也与他们一样,瞧不起咱家?”
谢轻尘笑道:“公公这话是怎么说的!他一个小小侍卫,连见圣上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哪有胆瞧不起公公?他知道我这病残之躯的诸多不便,所以不敢劳烦公公。”
“这番应酬下来,我原以为大公子已经累得脑子不转了。还行,还没累糊涂,知道不能劳烦公公。”莫待突然出现在路边,依着树杈啃果子,“不劳烦公公,那只能劳烦我了。谢大公子,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很多钱?不然为何还要在这么欢乐的日子照顾你这病秧子。”
慕蘅双目放光,欢喜极了:“莫公子!你来了!”
莫待懒懒地应道:“你也累了?要背还是要抱?”
慕蘅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家公子,他该休息了。”
“休息怕是不能了。先生说,他要和医仙下棋,想请大公子抚琴助兴。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幸好余欢上神告诉我说你在这里。”
“梅先生要和医仙下棋?那可有得看了!”谢轻尘笑道。“就是不知道我的琴技配不配得上他们的棋艺。”
“抚一曲不就知道了。慕蘅,带大公子去姻缘殿前的水云轩。你得手脚利索些,先生最不耐烦等人。”
“好勒!”慕蘅推得车轮都快离地了,手脚利索得让樊让牙根痒。
“咱家只是想跟大公子闲话几句而已。莫公子为何不肯行个方便?”
“我就是个传话的。公公若要方便,不妨去跟先生讲。”莫待踢踢腿,懒眉懒眼地道,“要不公公也去看下棋?等棋局结束了,公公再跟大公子说话也不迟。”
“不必了。咱家还是在来仪馆等吧!”樊让保持着谦卑殷勤的笑容,笑眯眯地走了。转过弯,行直人迹少至的地方,他也还是一脸完美的笑,连嘴角那丝纹路的位置都丝毫没变。
莫待嘴角一弯,把果核朝背后一丢,找雪凌寒去了。
水云轩里,已聚集了不少闻风而来的人。梅染与雪重楼的棋局,很多人一辈子也难得见一次,何况还有琴技冠绝天下的谢轻尘献技,谁愿错过?雪重楼笑意晏晏,与众晚辈谈笑风生,俨然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梅染双目低垂,默默地品茶,不时抬眼看看四周。他二人之间没有太多语言交流,只在谢轻尘坐定后,雪重楼问:“开始?”梅染答:“好。”
清风过,琴声起,棋子落。众人屏气凝神,生怕呼吸声大了会扰乱下棋人的思绪。观棋者多为上仙上神级别的人,年轻一辈的也有不少,多是棋艺精湛的。不见谢轻云,他与夜月灿等人跟着雪千色一行游览琅寰山去了。
雪凌寒也是个极爱下棋的主,从小到大没少与梅染过招。他见梅染落子平淡无奇,全无杀招,一时猜不透他的用意。要知道,平日里无论何人与梅染对弈,他都不假颜色,哪怕杀得对方丢盔弃甲下不来台,他也不会谦让一子。用他的话说,故意让子是对对手的不尊重。雪凌寒的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莫待,用眼神问:先生怎么回事?莫待用眼神答:寿星今天心情好,大赦四方。雪凌寒摇头:这风格不适合他。莫待点头:深有同感。两人相视而笑,眼神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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