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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陈瑀不敢耽误,眼看天色将亮,就急忙前来禀告。
说到这里,陈瑀拱手道:“州牧,老臣办事不力,甘领责罚。只是那严畯三番四次惹是生非,当如何处置?”
王政点了点头,沉吟半晌,又望向依旧跪地不起的张昭,问道:
“先生,此人是你的旧识?”
他此时已是知道,张昭和陈瑀并非相约而来,而是在府外碰面。
要知伯驹馆又不是张昭的职权范围,严峻闹事后他却要主动跑来请罪,再联系上严峻彭城士子的身份,王政稍一思忖便有了猜测。
“主公,是臣识人不明。”
果然,张昭闻言点了点头,更是难得面露苦涩地道:“此子早年曾跟随臣修习过几年经学,确是表现不俗,颇有才干,故此次推贤令中,臣特意表荐其人,本是想着为主公添一良才。”
“谁料此子心性如此狂悖!”说到这里,张昭又一伏首:“此番风波,乃臣之过也,请主公惩罚。”
这时的张昭,的确是万分后悔。
他这段时间劳神殆虑,好不容易才在王政这块捞了不少印象分,正是信心满满之际,觉得要被重用起来时,却闹出严峻这出事来。
其实昨日下午时,张昭便觉大事不妙。
这段时间相处向来,他自问对王政这位少年雄主的心性亦算有几分了解了。
若是当场发作,其实问题反不算太眼中,干系只在严峻一人。
而这般隐忍不发,却不代表此事已是揭过,而是被其暗记在心,早晚必会清算,那时可就不好说了。
张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提前主动坦白自家和严峻关系,这样反更有可能从未来的漩涡中抽身而去。
谁知在郡府外和陈瑀碰面时,却又听到了严峻再次闹事的消息...
张昭真是彻底绝望了,此时的他甚至连抬头看王政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先生举荐贤才乃是解我之急,何罪之有?”
听到这里,王政恍然,沉默了会,又再次侧目张昭,语气平静地问道:
“不过既是先生的故旧门人,依你所见,此子当如何处置?”
“杀!”张昭立刻断然回道。
当王政问出这个问题时,张昭心里已是明悟,昨日时王政能忍耐下来已算是为了大局考虑,可凡事可一不可再,蹬鼻子上脸的行为,普通百姓尚且未必受得了,何况这种权柄在握,生杀一言而决的雄主?
凡事皆有度。
严峻的行为已过度了,而王政的宽容亦到了极限,若是再次姑息,他这位州牧的脸面何存,威信何在?
“对方已有求死之心,”闻言,王政露出嘲讽般的笑容:“若是这般杀之,岂不是遂其心愿?”
不会吧?
主公竟还要忍吗?
听到这话,张昭讶然看向王政。
四目相对片刻,张昭想了想,若有所思道:“臣明白主公的意思了。”
“不错,严畯一心求死,杀了他,反遂其愿。”他正色道:“且今时值岁旦,见血不祥,不如暂且留此项上人头,将其扣在城中不需离开,再对外发布文书,通传全州,就说严峻已经被主公任了官职。”
“再将其家人从彭城接来,其若还是抵死不从,斩之亦不迟也。”
按张昭这话的意思,便是严峻或许是不怕死,不过对方亦是士族出身,若以家族胁迫,或可使之屈从。
只是张昭却是误会王政此话的含义了。
“哈哈哈...”
话音未落,便见王政长身而起,拂袖甩落案几碗盏,仰天大笑,神情不屑。
“一介竖儒,也配让本将用此心机?”
莫说这么一个无名小卒,便是郭嘉、荀彧,甚至是诸葛亮这样的国士,若是几次三番这般不是好单,把他往死里得罪,以王政的心性也绝不可能再容忍下去了。
遑论纳其为臣?
他当初造反,说白了,不就是想要个畅意随性么?
“自入徐州以来,本将自问待彼辈士族已算仁厚,却不料总有此等不识好歹之徒屡屡冒出,将本将的宽宏视为软弱可欺!将本将的大度当成放纵无忌!”
“此等狺狺狂吠...”
虎目在张昭和陈瑀身上巡回片刻,王政声调凌厉,一字一顿地道:“本将听够了,也听厌了!”
说这话时,王政面色沉静,不见喜怒,却让两人感觉一种莫名的气势从少年身上散发而出,顷刻间笼罩了整个大堂。
那是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凶恶。
“来人!”
一声断喝之下,登时涌入无数甲士。
“速去缉拿严畯。”王政冷声道:“直接拉去城门,午时行刑,以五马分尸!”
“喏!”
虽是来时便料到严峻此次在劫难逃,可这“五马分尸”四字,却依旧让张昭和陈瑀听的胆颤心惊。
如此酷刑,还是用在岁旦时,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吧?
不过两人也有自知之明,此时此刻哪还敢出声劝诫?
莫说是他们两个关系不亲近的,便是徐方吴胜,也未必敢在王政动真怒时出言反对。
但两人都不知道,王政并没想着就此罢休。
“先生。”他突然转首望向张昭,刚才对方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严峻既做过你的门人,想必其家境先生亦是相熟。”
“此人家中尚有何人?族中人口几何啊?”
听到这话,张昭彻底惊呆了。
他几乎瞬间就明白这两个问题所代表的含义。
这分明是王政觉得,若要杀鸡儆猴,以暴立威,严峻一人性命明显不够!
你严峻既是求死,那便让你整个家族一起陪着奔赴黄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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