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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主。”
赵正接过账本,递给了她,“坐车回长安,把账本给安国公过目,让他帮咱们看看,这账本写的都是些什么?若是有些个我不方便知道的,却让我知道了,我也该好想想怎么处置。”
“安国公?”许庄头也吃了一惊。他不知赵正与安国公的关系,不说是他,就是月儿与嫦儿也仅是知道家主与安国公关系好,却不料一个侯爵,竟然能支使国公,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这人慵懒,不愿算账。安国公善于此道,必会帮忙。”赵正使了个眼色,月儿便恭敬的接过了账本,作势便要出门。许青见状,不知赵正说的是真是假,看那神色却又真真无疑,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若是被瞧出破绽,便失了先机,到时侯爷发怒,自己哪还有命在。于是连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子莫走,是臣错了。臣错了。”
赵正见他幡然醒悟,知道为时不晚,于是招了招手,又把月儿拉了回来,对那许庄头苦口婆心道:“你有什么事你瞒着我又有何用?我又不是傻子,这庄子就这般大,我转一圈便已心知肚明。你庄上几口人,庄田有几亩,产量有几何,我眼下确实懵逼茫然。可你能瞒我一时,还能瞒我一世?到那时我往圣人跟前一禀,你全庄赔命吗?说罢,是吃空饷了还是田亩做假了?”
许庄头被赵正这三言两语瞬间就唬住了,便连忙扣头道:“是吃了空饷,可这是有缘由的,侯爷还请明察才是。”
“吃了多少人的空饷?”
许庄头颤巍巍地伸出唯一的一只手,手上竖起三个残缺的手指,想了想,又折回去一只,“二百三十人……”
赵正见他四五十岁的年纪,满头白发还一身残疾,心中一时不忍,皱着眉头问:“可是从过军?”
“是!”许庄头道:“景中十四年,随高帅镇守潼关。狼牙军攻城时,我被他们斩断了一条手臂,握兵刃的右手,四根手指也断了一截。侯爷,真不是我有意隐瞒。庄上原本有千余亩地,可新历二年时,被公主强圈了一多半去。庄农无田可种,种出来的粮食还不够捐仓,哪里活得下去,便就跑了许多人。没跑的,也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了。这八百亩地,还尽是一些贫田,一年收成堪堪也就二百斤的模样。若是不做这假账,吃些人头空饷,我们这跑不动的,活不下去啊……”
“胡说!”一直没说话的琳儿突然开口骂道:“好你个老匹夫,竟是要攀扯阿肆公主。阿肆阿姊贤惠善良,岂容你来污蔑?元良兄长,他定是不怀好意,你可万万不能相信!”
“我又没说我就信了。”赵正拉起琳儿的手,道:“方才我见主屋内有几张胡登,你去搬一张来。”
“我去吧。”嫦儿连忙道,却被赵正的眼神制止了,“琳儿去吧。”
“是……”琳儿撇了撇嘴,瞪了一眼那许庄头,转身去搬了一张胡登来。赵正将那胡登放在自己跟前三尺外,对那许庄头道:“你且坐着说。”
……
没到长安城前,赵正也是听说过关内圈地严重的事情。但没有亲身经历过,他没有想到竟是如此严重,连皇家的庄田都有人惦记。
皇室的庄田,是供给皇室吃穿用度的。不一定是种粮食的地,还有桑麻、水产、林业。各皇子有各自的封地,在长安也有封田,皇子除了领俸之外,主要还是靠封田过活。像赵硕这般为了河陇新军连封田都卖了的,就全靠俸禄养活家人。当然,他的俸禄可不低。而且身为河陇节度处置使,河陇的财政收入,他也能染指,只是照他的性格,是不屑的。
与皇子们相比,公主在宫中时,是没有自己的庄园的。只有等公主出嫁之后,夫家获封,一并赏赐恩田。而琳儿嘴里的阿肆公主,是兴庆帝的嫡亲幼女,她嫁的是渠国公家的长子王复让,而王复让,是凉王刺史王渠让的兄长。
而有意思的是,赵硕的封田,买家正是渠国公府。
渠国公买下了凉王的封田,然后接壤了良淄庄园,而后顺便就鲸吞了良淄近千亩良田。进而造成了赵正眼下这幅局面。
所以,对头明面上是渠国公。而实际上要面对的,是公主赵四,凉王刺史王渠让。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赵正面临的是一笔烂账,他原本可以将这烂账一股脑地丢给圣人,让他来裁决。如良淄庄园这般吃空饷的罪名,板子是肯定不会打到渠国公府的,最大的可能是面前这伤残老兵以及相关知情人等被送上法场,判个斩立决。
等处死了始作俑者,赵正手里仍有八百亩地和两百庄民,加上凉州的恩田,生活并不会有太大影响。没事吃吃火锅泡泡澡,腌几罐皮蛋让达念去赚赚零花钱,造几块香皂也保准能让长安鸡飞狗跳。在长安这些年,要想多潇洒,就有多潇洒。
他不想当什么道德圣人,也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烂事。只要眼睛一闭,死道友不死贫道,他能问心无愧。
但眼前的许庄头,却让他想起了在安戎军的城头。
被下勇武军围攻的安戎军城墙上,那些倒下去的右武卫将士,身下是能漂杵的血泊。
也想起了在茫茫的大沙海中,赵吉利领着玄甲军横穿八百里黄沙,餐风饮露,被日头追杀,被沙尘暴掩埋。二百余人去,回来不过半数。他们的尸体被掩埋在异乡的沙土中,被风沙侵蚀,百年后被人挖出,仍旧是战死时的模样。
更想起了远在碎叶,孤军奋战十六年的老兵。八千人战死一半,四千人魂魄飘散。他们的尸体比之赵正堆在龟兹的京观,远远更多。
还有赵元良的阿爷那残疾的腿,生命最后时刻遥望着安西的模样。
赵吉利的阿爷,至死都不知他倒在了安西的哪个犄角旮旯。
那都是赵正内心深处最不想被触碰的记忆,也是他不断被提起的记忆。
看着面前许庄头那残败的躯体,赵正想起的就是这支撑大唐荣耀的基石底座。若是抽干了他们,这大唐,还能屹立多久?
赵正连夜写了一封信,发往了凉州。
信是递给王渠让的,打声招呼,声明主张,厘清界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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