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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蓁蓁甚感欢喜,随后欣然道:“祭遵欲要节俭些,原本并未碍着旁人,可偏巧县里有个名唤蔡田的主簿,那家伙瞧祭遵衣饰粗朴,且没拿出过银子上下打点,只道他定然出身寒微,便时常领人欺负他。”
竺法兰闻听此语,当即接口道:“我跟师兄化缘时,有些施主瞧我们穿得寒酸,非但不给饭吃,且还百般戏侮。”姚蓁蓁道:“那些人趋炎附势,瞧见大,拜上一拜;瞧见小,踏上一脚。”竺法兰哈哈一笑,道:“这等人正是势利之徒。”
程鸿渐亦晓其中炎凉,当下脱口道:“这等人我在派中碰到过。”话到后来,不禁轻叹一声,接着续道:“大伙既然同在一处做事,理应彼此帮衬,便算旁人当真不济,也不该肆意欺辱。”姚蓁蓁嫣然颔首,接着说道:“可那蔡田欺软怕硬,大伙背地里便唤他菜田鼠。祭遵初时不愿惹事,未跟那家伙作甚计较,可蔡田只道祭遵怯懦。”
竺法兰素来嫉恶如仇,这当儿既闻此语,不由愤懑脱口道:“似这等人便该要他吃顿拳头。”姚蓁蓁打趣道:“二师父跟大师同为出家人,可您二位行事可不大像。”竺法兰颔首说道:“我天竺寺院中既有菩萨亦有金刚,菩萨总是慈眉善目,金刚兀自忿怒威猛。如依贫僧之见,低眉是慈悲,怒目亦慈悲。”
姚蓁蓁出言笑赞,随后说道:“蔡田倒该由二师父整治整治,那样他也不敢愈发张狂,后来竟还要谋夺祭遵葬母之地。”程鸿渐闻言一怔,接着问道:“那蔡田为何要谋夺人家祖坟?”姚蓁蓁道:“当年蔡田的老爹身患重病,郎中说是医不好了,便要蔡家人置备后事。那蔡田寻思自己颇有头面,定要给老爹风光大葬,这才重金聘请一位江湖术士,要他领着蔡家人寻得一块风水宝地。”程鸿渐当即恍然,接着说道:“看来那术士定然提过,祭遵娘亲安葬之处是块风水宝地了。”
姚蓁蓁点了点头,说道:“那术士不仅说此为风水宝地,还提及他家那块地有灵气,会使子嗣中有人拜将封侯,前途不可限量。那蔡田直听得红了眼,便硬要祭遵将娘亲坟头迁走。”程鸿渐轻叹一声,道:“风水之说本不该尽信的,便算那块阴宅端的极好,蔡田亦不该强行霸占。”姚蓁蓁道:“正是这个理儿,祭遵不愿搅扰娘亲亡魂,便遭蔡田领人暴打。蔡田将祭遵暴打后,又邀县中小吏相劝祭遵迁坟。”程鸿渐问道:“那小吏又是怎生说的?”姚蓁蓁道:“那小吏跟祭遵提及,他若不将坟头迁走,蔡田便会强行迁坟,并要他在县里没有好日子过。”
程鸿渐微一蹙眉,随之脱口道:“蔡田这厮既身为县里主簿,眼中岂可没个王法,更何况祭遵还是他的同僚啊······”言下意犹未尽。姚蓁蓁道:“偏生有些人仗着自己权势大些,便不将王法放在眼里。”话到后来,竟自悠悠轻叹,接着续道:“更有人非但不会顾念同僚之谊,反倒只会排挤。”
程鸿渐知晓此言不差,当下问道:“后来怎样?”姚蓁蓁道:“后来祭遵寻得我们兖州分舵,提及只要能取蔡田那厮性命,他便甘愿倾囊相赠。”程鸿渐稍作沉吟,接着说道:“兹事体大,可不能要蔡田枉送了性命。”
姚蓁蓁颔首说道:“帮里有个规矩,分舵如遇有关人命之事,定要八百里加急呈报总舵,而当年那桩要事便是由我亲自过问的。”程鸿渐问道:“那你是如何过问的?”姚蓁蓁道:“我要分舵将此事查个明白,如若尽皆属实,便不收祭遵分文,替他将蔡田宰了;可若是祭遵有意欺瞒,那定要向他讨得大笔钱财,之后也不必送至总舵,权且留着支用便是。”程鸿渐颔首说道:“如此甚好。”姚蓁蓁接着说道:“分舵弟子瞧蔡田着实可恶,便将那家伙宰了。自此以后,祭遵不仅保住了娘亲的坟头,旁的衙役也都不敢欺负他了。”
竺法兰登感大快人心,竟自脱口道:“那蔡田多行不义,正该遭此报应。”程鸿渐唏嘘一声,说道:“蔡田这般恃强凌弱,到头来不仅牵连自身受罪,还要累得家里人难过,他若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竺法兰道:“你这腔调倒似贫僧师兄要谈论佛法。”
姚蓁蓁嫣然浅笑望檀郎,婉悦说道:“那段旧事先不提啦,前几日王凤宴请大伙之时,荆州分舵呈上军情,我读过那一沓书函后,方才知晓祭遵做了个守备大营的官儿。小哥哥,你说是不是老天都要帮咱们。”
程鸿渐忆起当日情形,恍然笑道:“原来小妹妹早有妙策了。”姚蓁蓁笑道:“我只是遣人邀祭遵相助绿林军,而他提及南门兵士是其手下,我只要以红绸为号,他便领兵臂缠绸带,在官军大营中举事。”程鸿渐喜道:“如此一来,绿林军便有救了。”姚蓁蓁笑道:“待得南门打起来,咱们正好从这北门攻进去。”程鸿渐不禁赞叹,随后说道:“王寨主用兵若是能听你的,便不会遭受埋伏,咱们所收成效也会更大了。”姚蓁蓁嫣然说道:“此番大战过后,王寨主便会改变方略,往后不愁没有胜仗打。”程鸿渐莞尔一笑,转而提握缰绳望敌营,而姚蓁蓁竟自浅笑嫣然待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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