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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周宁和奥萝拉都属于那种比较难伺候的存在。
一个安全感缺失,缺乏对他人的基本信赖。
另一个天生有特殊直觉,能察觉他人的善意恶意,鉴别谎言。
但同时,两人又是很好说话的人。
一个走在睥睨文明的道路上,越来越不屑于说谎。
另一个则不习惯说谎。
因此,尽管两人其实在爱好、习惯等方面,并没有多高的相似度,谈不上投缘,但仍旧感觉很舒服,很开心。
用奥萝拉的话说:“很久没有遇到能给我这种感觉的人了。”
周宁心说:“爷又何尝不是?多少年了,都没等来这么个能顺畅说话的,但愿不是朝廷整出来的美人计……”
下午16时左右,一座镇子,出现在红黄色土壤的荒原上,被几座小土山包围着,有窑洞群的既视感,地形地势看着挺得劲。
“不是这里,不过很接近了。”奥萝拉这样说。
“嗯。”周宁认同奥萝拉的说法,不过他记住了这里,还特意多看了几眼位置醒目、很是气派的警局。
不同于寻常的反派,周宁并不厌恶或憎恨鹰犬。
当强到对其丧失了敬畏心后,鹰犬反而是不错的义工。
只不过驱使这些义工的,不是以主的名义,而是以国家和民众的名义。
‘为了避免麻烦扩散,影响到更多无辜的人,赶快洗地吧。’这一句,周宁估计以后的一段日子会用的最多。
猩红面包穿镇而过,干脆没再上高速,就沿着较窄的柏油路行驶,与高速路迅速拉开距离。
路况变得越来越烂。
大约五公里之外,真正的目的地到了。
其实在这荒原背景下,很远就能看到。
之前是被围绕大镇的土山遮挡了。
目的比周宁预想中的还破旧、也更小,但比圣凡冈撒村强不少。
一个十字路口,红绿灯就像条幅般挂在绳子上,所有建筑加起来都没有四十间,且大都挤在十字路两侧。
周宁:“从空中俯瞰,这是个很有残缺美感的空心十字。”
奥萝拉:“刚才我注意到标识牌了,这里就叫十字路口。”
“南来北往,天堂向左,地狱往右。我们从南面来,就住左边吧。”
“谁要跟你一起住啦?”奥萝拉脸红红。
“你看看这些房子,再看看这些人,不是善地,非是善类,你确定要向他们借宿?我可没看到旅馆,你要去右边看看么?”
“不,不去右边。”
周宁看了眼回答迅速而坚决的奥萝拉,笑:“看来右边的确有不少故事,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猩红面包在路上缓行,周宁和奥萝拉感受到了一对对审视的目光。
显然,这里偏离大道,又破又穷,很少有人来。
可既然如此,当铺和纹身店是怎么回事?给盗墓者和死人提供服务么?话说这里有人知道什么叫‘明器’么?
周宁将车开到左边靠近镇子边缘的地方。
这里有处宅子,是整座小镇唯二有铁艺围栏的房子,另一个是教堂及墓园。
宅子明显是年久失修了,加上前院荒草丛生,鬼宅特质刚刚的。
周宁看重的就是这个院儿,不光是能停车,还能布置法阵。
这也算是在黑暗修仙世界生活了若干年的遗产。
命守啊、法阵啊、驱邪啊、圣所啊,周宁已经习惯了这些。
“这就是我们未来一段时间的家了。”
奥萝拉脸更红,耍弄着衣角咕哝:“谁跟你一家啦?”
周宁调戏玩就跑,哈哈笑着下了车。
西边,沿着步行道,走来一个男人,身材很棒,长的也不赖,三十来岁,说话就有点口气冲:“喂,十字路口不欢迎外来者。”
周宁道:“我们不是外来者,而是这里的新住户,这宅子,我们买下了。”
正从车上下来的奥萝拉,对周宁瞎话张嘴就来翻白眼,心说:“看来不是诚实,而是随心所以,想怎样就怎样!”
穿着体恤,胸肌轮廓清晰,腹肌也隐约可见,袖子半撸的男人乐了,当场打脸:“这房子的房契地契都在我手里,我怎峨眉不知道你将其买下了?”
周宁仿佛根本不懂什么叫尴尬,真正实现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笑盈盈的道:“原来你就是这里的地主,早说嘛,这房子我买了。”
“你买的起么?”
“说个数,还价算我输。”
男人哼了一声:“三百万。”
“没问题,我这就给黑衣人打电话。”
男人神情顿时阴冷了不少:“你是特勤局的人?”
周宁嘲笑道:“特勤局的人会叫自己黑衣人么?我只是习惯让他们买单和洗地。”
在这个国度,黑衣人一般是指送葬的。
特勤局的人自己不会这么叫自己,嫌晦气。
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周宁,不说话。
奥萝拉躲在周宁身后,探出半个脸看对方,然后对周宁小声说:“他现在很生气,怀疑你在戏弄他,他不是普通人。”
周宁伸手示意奥萝拉不要紧,从衣兜里摸出电话,和当初那个特勤局妹子给他的名片,开始打电话。
与此同时,又有两个镇上的居民行了过来,向男人询问情况,继而小声滴咕。
奥萝拉吞咽口水,扯着周宁的衣袖:“两个不是普通人,还有一个不是人。”
好嘛,一共四个人,没一个是正常的。
周宁扭脸道:“这说明我们来对地方了。”
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我就不废话自我介绍了。我现在看中一处房产,准备在这里定居,需要三百万,晚餐前请送到,位置你们也知道,毕竟车上装了定位器。嗯、嗯……”
周宁冲男人昂了昂下巴:“唉,三百万是税前还是税后?”
男人怒道:“我不要你的臭钱!”
奥萝拉小声碎碎念:“他现在非常愤慨,你好像引动了他的伤心事,他随时都有可能发起攻击。”
周宁则对电话那头道:“钱送过来就对了。先就这样。”
然后他挂了电话。
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奥萝拉开始不断的吞咽口水,然后‘噔噔噔’小跑到车门旁边,随后又半退到车上,双手抓着门框紧张的看周宁。
而周宁,则没什么感情波动的对男子道:“让你随意开价,给你钱你又不要,你是在耍我?”
他的衣衫开始无风自舞,继而猎猎作响,周围的光线都开始变得暗澹,人也变得阴森了起来,地上路过的小虫子啥的,当场翻肚皮。
后来赶来的镇民之一,中美洲人长相,留着碎卷长披发的女子假笑客套:“马克绝没有戏耍的意思,他是担心你们受到伤害,这宅子不干净!”
周宁皮笑肉不笑的道:“那我们谢谢你的好意。我,斯维特·萨拉查,她,奥萝拉·蒙森,以后住这里,记住我们的名字,这对你们有好处。”
说着,他手一挥,一股黑光从他身上飙涌而出,转瞬就化作浪潮,向着庭院纵深出推去。
黑潮所过之处,草木、生物,全部枯死,涌过宅邸时,更是有几股幽光在黑潮中翻滚崩散,其临死的精神力,在在场诸人的脑海中形成凄厉的最后悲鸣。
披发女强掩恐惧,跟另外两人将马克拉走了。
奥萝拉小心翼翼的凑上来:“你是死神吗?”
周宁露出阳光的笑容:“你看过第六感生死恋吗?”
奥萝拉摇头。
“讲的就是跟死神谈恋爱的故事。不过我不是死神,只是能够一定程度的控制死亡的力量。”说着,他话题一转:“好啦,接下来几天,我要大干一场,我对修补干活儿啥的,很有兴趣,若你没兴趣,就先跟镇上的人接洽好了。”
奥萝拉道:“干活我没问题的。至于跟镇上的人打交道,还是让我来吧。省的这里变成凶桉现场。”
周宁点头:“我们一个演棒子,一个眼枣子,相信很快就能融入这里。”
奥萝拉一开始没听明白,都明白了,便又开始翻白眼。
周宁觉得以后有机会,要劝奥萝拉改这毛病,翻成斗鸡眼、斜眼啥的,就不美了。
门锁周宁随手就拧开,进房间四下看了看,格局一般,破损的地方较多,就算有被褥啥的,也暂时不太适合住人。
周宁倒是兴致勃勃,书房、厨房、卧室、客房、阁楼、地下室转悠了个遍,还跟奥萝拉一起讨论该怎么布置。
奥萝拉一开始是心不在焉的,但后来还是被周宁的情绪感染,也有模有样的加入了讨论,并由此获得了乐趣。
眼看着天色将晚,奥萝拉肚子咕咕叫了,搞的妹子再次红了脸。
周宁善解人意:“晚饭时间,走,我之前注意到镇上有餐厅。”
的确有,就在街角。
周宁跟奥萝拉进来时,餐厅比两人想象中热闹许多,外间的桌子几乎全满了。
像很多小地方一样,这里的餐馆还兼酒馆职能,实际上还包括旅宿,不过酒保很懂事的没有说。
“两位就是萨拉查先生,和蒙森小姐吧?我是尹芙琳,这里的招待,住在街后面,镇上的加油站是我家开的。”
“你好尹芙琳,叫我奥萝拉就好。”
见奥萝拉善意回应,周宁也道:“是啊,不用太客气,叫名字就可以。称先生感觉太正式了。”
尹芙琳笑道:“好,斯维特,奥萝拉,作为十字路口的居民,请到后面用餐。”
“哦?这是镇上居民的优待,特权?”
“这么理解也完全可以,我们是个大家庭,欢迎加入。”
奥萝拉道:“会不会影响到人家。”说着,她指了指里间亲密交谈的两人。
“不会,我刚才说了,十字路口居民都是一家人。”
周宁点头:“嗯,我能理解一二,就像大篷车队般。”
“确实有些像。”
奥萝拉则指了指外间的用餐者:“那这些是……”
“外来的用餐者。”
周宁不解的道:“走至少五英里,来这里用餐?”
“对!不过用餐不是重点,游玩才是。”
“这里有什么乐子?午夜狂奔?红绿灯就是发令枪?”
“不,马戏团!”
“哇哦,竟然有马戏团……”
奥萝拉在周宁后腰上轻扭了一下,周宁不说话了。
心里则继续调侃道:“该不会名字正好叫暗月吧?”
进入里间,之前一直在你农我农的两人站起了身。
“我是吉赛尔·凯斯,这位是鲍勃。”
“直接称呼鲍勃就可以?”周宁问。
“当然。”鲍勃笑的很冰冷“失陪。”说着,这位看起来病恹恹、黑眼圈黑严重,打扮则像有自杀倾向的摇滚歌手般的男人就离开了。
“请坐。”吉赛尔解释道:“鲍勃是镇上为数不多的普通人,职业是杀手,杀的都是罪有应得的烂人。”
“将这么古老的职业做成了高尚型,不错。”
“我住在当铺下面,值夜班。”
“守夜人,失敬,失敬。”
这时候尹芙琳过来了,端着小点心,还有一壶热咖啡。
“晚餐还得稍等一会儿,饿的话,先吃些小点心。”
周宁拿起一块尝了下,味道意外的不错,关键是,不是这个过度常见的那种打死卖糖人的齁甜玩意。
“看来你不怎么挑食。”吉赛尔大有深意的说。
“确实,我从小就被母亲和姐姐拿来试毒,她们都是女巫,比较疯狂的那种。”
“哦,抱歉,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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