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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仙累了,这个疑问已困扰得她茶饭不思,其沉声应道:“自随尔等之意。”慕秋白道:“很多时候明白比不明白更痛苦。”冰仙道:“我一生勤恳换来这种结果,哪怕是痛苦的,对我来说也是短暂的,不是麽。”慕秋白道:“我行的是锵锵峥嵘之道,孤身一人,仅此而已。任何挡在前面的阻碍都将清除,你只是一个开始。”冰仙听罢,为之愕然,霎时明白他要夺权。冰仙释然了,武林之间这是最简单的干系,只可惜在慕秋白眼里,其堂堂西宗之主都难以明白冥花流改革的最终目的,这种人除了维护自身是不可调教的,唯有清除。但慕秋白不愿自行极端,毕竟残害同门乃大忌,以其对冰仙的了解,为了维护冥花流五极战宗的威名,她会妥协。原本慕秋白不确定,但纵横派的识术着实惊人,世间事无犹豫二字,如果冰仙的选择相反,那她注定成为弃子,生与死又有何差别?
冰仙心绪流转,续问道:“就这般简单吗?”慕秋白道:“看你的选择。”冰仙哼哼笑道:“我的话还有谁肯听!”慕秋白道:“那不重要。”冰仙秀眉一紧,问道:“你没有告诉全部!”慕秋白很想叹一口气终究忍住了,说道:“我的决策能让冥花流脱胎换骨,可保五十载光阴。”冰仙骤然明白,她是否冤枉对冥花流来说已不重要,其竟然来见自己必有完全准备。冰仙骤然叹了口气,叹道:“与纵横派相较冥花流沉珂难奈,改革的结果虽尽人意却越不过人事纷扰,除了大开杀戒,这种事全无成功的可能。”慕秋白应道:“我乃冥花流朝祖之后,正统血脉,你觉得呢?”
冰仙何等聪颖,是啊!冥花流名义上的开派上祖为上官昭仪,实际的控制者当为武后,此乃冥花流教史第一页训言。虽然三百余年过去了,但正统的血液一直在冥花流存在。慕秋白尚未掌领北宗时便受上教主花流苏青睐,之后教主对其更是爱护有加,嫉妒了多少门内之人。身后站着两任教主看似实力雄厚,实则上冥花流的教主基本只对冥花流的重大决策有发言权,做好了大家享福,做垮了教主担责,一直以来冥花流故作神秘之辈众多,流派繁杂,在享受着国家法度之外的自由时尚不思进取,冥花流的一切都在长老院的手中。
冰仙想了想,仍摇头说道:“我仍旧不懂。你需要我做甚麽?”慕秋白道:“两条路,刨除一切做个影子,或者从容就义。”冰仙双眸骤然冰冷,冷声说道:“冥花流五极战宗的威名不容践踏,我乃西宗之主。何况路你们早已备好了不是麽?直说罢!”慕秋白正色道:“冥花流如今的一切都将撇弃,但愿人人与你相同。”冰仙冷声哈哈笑道:“都将撇弃!这与自立门户有何不同?”慕秋白暗暗叹了口气,身为西宗之主她并不愚钝,可惜便在一念之间,她无法推翻自己多年对冥花流的奉献,故而也就看不到他所见到的一切。慕秋白耐心解释道:“花了两代教主,五十年的韬光养晦,冥花流早已瓜熟蒂落。”冰仙霎时愕然,一语惊醒。两代教主对慕秋白的青睐,冥花流内都有其承接衣钵的传闻。只不过冥花流的教主一直不在内部推选,从未有人会往这一方面想。如今即便明白亦难阻隔,慕秋白夺权名正言顺。只不过如此巨大的变革,仅有毅力和决心是远远不够的。
冰仙再问道:“不愿伤害同门,又欲清除一切,是否荒缪?”慕秋白解释道:“对一个一盘散沙的冥花流来说,这并不难。”啊!通过内讧,内讧,这是多麽简单的招数?一旦教主不再理事,甚至退位,冥花流立即大乱。霎时,冰仙明白,张少英所言的一个传闻传到总坛教主便立即将自己削籍除名,这是谋划已久的,竟然是教主。冰仙霎时揪心之感透入心脾,教主是多麽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啊!手段竟如此犀利。
冰仙问道:“冥花流的外围建制早已谋划好了?”慕秋白应道:“准备多年,经纵横派调整,已成大制。”冰仙问道:“有区别吗?”慕秋白道:“世事无常,适所当为,久无不变,冥花流只能随着纵横派的脚步踏入。”冰仙释然了,她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呢?如果不是这般落魄的遭遇,也许她如何也触及不到这一切。以当前的态势,冥花流看似人多势众,尽是乌合之众,可怜自己引以为傲的冥花流骨子里竟是这般不堪重负,冰仙霎时忍不住纵声冷笑。连日来的巨大心理落差以及连番的逃路上的恶战,她凭着一身神通未杀一个同门,心神的折磨,引以为傲的冥花流竟如此沉珂不堪,一切只在一念之间,这实在太荒唐了。噗噗噗,冰仙接连呕了好几口血,她接受了慕秋白的行为,但她接受不了慕秋白的想法,能否成功很难说,甚至此举会毁了冥花流,但她已无暇顾及。
冰仙用衣袖擦了擦血迹,连漱了几口茶方将口中的血丝吐个干净,其疲惫说道:“拿笔来!你说我写。”
慕秋白霎时坦然,果是名家风范,她就范起了一个好头。慕秋白亲自端来备好的纸笔,跪坐于冰仙案前。慕秋白第一个要求便是认罪书,承认其为天池会十三省大员之一,冰仙没有丝毫犹豫。慕秋白要求的第二点乃上诉书,为一宗之主承给教主的密匣。其第三点要求则立遗命,瞩目龙隐接掌西宗宗主之位。仅仅这三点冰仙便感叹不已,准备的如此充足,以自己为起点循序渐进,一点一点的分化各流派。冰仙有些累了,罔顾教义,倒行逆施,这种思想一旦蔓延开来更是危险,她始终认为这是拿整个冥花流的生死作赌注,且行事操之过急。但这一切乃上任,现任两代教主做支撑,她明白,自己纵是一宗之主也难阻挡,留给她的只有唯一自尽的尊严。死又算得了甚麽?她怕吗?只是这种被母亲遗弃的感觉实在太揪心,又窝囊,有些心有不甘罢了。她这一开端,冥花流响彻武林的五极战宗门面怕是不复存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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