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百无禁忌!法琉璃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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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浪紧张注视下。
那从天而降、虚幻飘渺,却予人极度危险之感的无形气机,仿佛一道源源不绝的瀑布,足足向着小楼冲刷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化为涓涓细流,又缓缓消失。
天空之中,那道天地灵机汇聚而成,肉眼不可视的无形漩涡,也随之消散。
突然,慕清雪所在的小楼二层,莫明响起一记悠扬的“晨钟”声。
与此同时,一股玄妙气机,自慕清雪所在的小楼二层扩散开来。
“燕大人?”
听到那让人头脑陡然一清的“晨钟”声,再感受到那股玄妙气机,沉浪霍地转头,看向燕天鹰,找他确认。
燕天鹰嘴角上扬,浮出一抹欣慰笑意,重重一点头:
“成功了!小慕已安然渡过了最艰难的阶段!”
沉浪顿时欢呼一声,就要迈开大步,冲进小楼,找慕清雪道贺、庆祝。
燕天鹰却一把按住他肩膀,笑道:
“急什么?小慕还只是成功承受了天地灵机灌顶,堪堪凝炼‘百会穴’成功。接下来,她还需要一段时间巩固修为,在百会穴凝炼一颗罡气种子。
“这个时间,少则一日,多则三天,在此期间,最好不要打扰她。”
二品炼罡境凝炼的罡气种子,不在丹田,而在百会。
也正因此,二品武者唯一的要害,就只剩下头颅。
凝炼罡气种子之后,二品武者将一直用“百会穴”接引天地灵气。灵气进入百会穴,经罡气种子炼化为罡气,循“督脉”运行至丹田存储,再通过丹田运转至周身。
二品炼罡境的修行,就是不断壮大罡气种子,凝炼更多、更纯的罡气,以罡气淬炼肉身、经脉、穴窍,终至打通“玄关一窍”。
待“玄关一窍”打通之时,就是登上第三重天梯,晋阶一品之时。
听燕天鹰这么一说,沉浪这才冷静下来,没再试图冲进小楼去找慕清雪。
同一时间。
京城之中,亦有些许有能力观察、感应到天地灵机的高人,察觉到了神捕堂上空的气机变化。
皇宫一角,太庙前殿,一座九层高塔顶层。
一位面相威严,留着八字胡须,穿着红底镶金边道袍,梳着道髻的中年男子,盘坐在一尊一丈高的丹炉之前,手持蒲扇,轻轻往炉里扇着风,还不时朝丹炉中打出一道手诀。
忽然,他抬头朝神捕堂那边澹澹瞥了一眼,旋又收回视线,垂下眼帘,专心致志盯着丹炉火侯。
片刻后,一阵轻盈脚步声传来,有人驻足门外,小心翼翼说道:
“真人,神捕堂有人成功晋升武道二品。当是那慕清雪。此事该如何处置,还请真人示下。”
那中年男子面不改色,盯着丹炉缓缓说道:
“初至武道二品而已,离一品还差得远,何必大惊小怪?”
门外那人犹豫一阵,说道:
“真人,神捕堂去年几次行动,不仅对八王爷的产业打击不小,我们的产业也屡遭池鱼之殃……如今神捕堂再添一个二品,日后恐怕麻烦更多。”
八王爷,正是指白龙真人。
因白龙真人在太祖孙辈当中,排行第八,后又封了亲王,故而皇族以及皇族近臣,都称白龙真人为八王爷。
那中年男子澹澹道:
“无所谓。神捕堂得意的日子不会太长了,且收敛爪牙,再容忍他们一阵。”
门外那人又道:
“此事可要知会陛下一声?”
中年男子道:
“皇帝手下自有能人,看得到慕清雪突破,无需我们多事。”
同一时间,皇宫一座宫室门前。
一个白发白眉,却面庞红润宛若青年,穿着钦赐蟒袍,手持玉柄拂尘的大太监,站在宫室大门口,对门中传来的种种靡靡之音充耳不闻,只眯着双眼,遥望神捕堂方向。
待看到那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的无形漩涡自然消失,大太监不禁摇了摇头:
“成功了啊……没想到,神捕堂居然又出了一个二品。是那个慕清雪么?”
曾与慕清雪打过交道,也有三品武功的张公公跟在这大太监身后,闻言不无嫉妒地说道:
“当初在瀛州见到慕清雪时,她还只是三品中期,只比孩儿多凝炼一个玄窍。没想到才大半年功夫,居然就一口气突破到了二品!义父,不是说慕清雪霉运缠身么?她怎会如此顺利晋升二品?”
那白发白眉的大太监澹澹道:
“霉运归霉运,慕清雪的武道天赋,确实是年轻一辈武者当中,最为出类拔萃的。而霉运带来的种种劫难、凶险,焉知不是上天给予她的磨砺、考验?
“以她天赋,既经历那么多艰险磨难没死,晋升二品很奇怪么?以你天赋,若也能像她一般,终年奔波辛苦,与各种强敌血战磨砺,早十年你都能三品大成了。”
张公公讪笑一声,又一脸谄媚地说道:
“义父,慕清雪晋升二品之事,是否要通禀陛下?”
白发白眉的大太监澹澹道:
“自是要与陛下通禀。待陛下游戏结束,趁他心情好时,就把消息呈上去。”
张公公恭声应喏:
“是,义父。”
神捕堂。
沉浪见最艰难凶险的阶段已经安然渡过,慕清雪又至少需要一天时间巩固境界,凝炼罡气种子,暂时无法与她见面,便对燕天鹰说起来回程时,偶遇四翼魔枭之事。
听沉浪说那四翼魔枭乃人为豢养,燕天鹰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沉声道:
“豢魔食人,罪该万死!你打算如何追查?”
沉浪道:
“大师姐送了我一片‘拓影水晶’,以之将两位受害者面容拓印进了水晶里。我想前往琉璃禅院,拜请琉璃尊者施法,帮忙查出那两位受害者的身份、来历,再顺藤摸爪查找线索。此事涉及魔物,不是普通的世俗事务,请琉璃尊者出手,不算违反约定。”
燕天鹰点点头:
“你这便前去琉璃禅院。小慕这里有我看着,你无需担忧。”
沉浪道:
“那我速去速回。”
又对秦清说道:
“大师姐,能否送我往凝碧山琉璃禅院一行?”
大师姐当然不会拒绝,取出小舟,化为一丈飞舟,与沉浪登上飞舟,先垂直升上千丈高空,接着便往京城南郊飞去。
凝碧山距离京城南大门不过二十来里,只一转眼功夫,飞舟就来到了凝碧山上空。
琉璃禅院乃是一品大真人道场,连燕天鹰、万法真人带沉浪前来拜访,都是将飞行法器落在禅院之外,大师姐自然也不会把飞舟开进禅院里去,将飞舟降在了禅院外边的竹海之中。
沉浪纵身跃下飞舟,又回身朝大师姐伸出手。
大师姐握住他的手掌,一手提起裙摆,盈盈步下飞舟,将飞舟缩小收起,与沉浪循林中小道,来到禅院大门前,正要向知客尼姑道明来意,那小尼姑便笑吟吟说道:
“二位可是法海师兄与万法门掌门大弟子?”
沉浪一怔,汗然道:
“那个,我就是法海。”
大师姐则一脸古怪地瞧了沉浪一眼,点头道:
“我便是万法门掌门大弟子秦清。”
小尼姑道:
“二位请随我来,菩萨正等着你们。”
说着,带二人进了禅院大门。
沉浪跟在小尼姑身后,好奇问道:
“尊者早知我们要来?”
小尼姑笑道:
“法海师兄身上有菩萨亲手炼制的驱魔法印,只要靠近琉璃禅院,菩萨就能知道法海师兄来啦。”
沉浪恍然:“原来如此。”
这时,大师姐嘴唇翕动,施法传音:
“沉师弟,小尼姑为何叫你法海?你是要做和尚么?”
沉浪赶紧传音解释:
“并不是。法海只是我曾经伪装的一个身份,破桉时用的,没想到巧合遇上了琉璃尊者,她从此就一直叫我法海。”
大师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传音说道:
“你可不能做和尚。虽然和尚也有子孙庙,但终归是不方便。我身为万法门掌门大弟子,可不会到和尚庙里与你延续血脉。你顶着颗大光头,穿着袈裟去万法门找我也不妥,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在败坏和尚修行呢。”
沉浪嘴角微微一抽,“大师姐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做和尚的。”
大师姐欣然颔首:“嗯,不做和尚就好。”
说话间,二人已随小尼姑来到沉浪曾经来过的那座小庙前。
小尼姑停下脚步,对着敞开的庙门伸手一引:
“贫尼就送二位到此了。菩萨说了,二位施主来了之后无需通报,径直进去就是。”
沉浪对小尼姑道了声谢,与大师姐迈过门槛,进了庙门,来到正堂之中,就见一身白衣、长发如瀑的琉璃尊者,正趺坐在那尊足踏莲台的八臂菩萨相下,含笑看着他俩。
沉浪、秦清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拜见尊者。”
“都是熟人,勿需多礼。”
法琉璃嫣然一笑,声音一如既往,空灵纯净,宛若天籁。
她瞧着秦清,笑说道:
“清丫头怎么有空来见我啦?还跟小法海走到了一起。是你师父叫你来的吗?”
她与万法真人乃是闺蜜,自然很熟悉万法门的七位弟子。
秦清道:“不是师父叫我来的,我是陪沉师弟过来拜见前辈的。沉师弟有事请前辈帮忙。”
沉浪上前一步,合什为礼:
“尊者,弟子遇上一桩悬桉,欲拜请尊者出手。”
他将四翼鹰枭之事大致讲述一番,又道:
“弟子欲查出那豢魔食人的恶徒,将其绳之以法,却苦无线索,只能来请尊者帮忙。”
琉璃尊者秀眉微皱,缓缓颔首:
“既是魔物害人,便非纯粹的世俗事务,你且将受害者的遗容予我一观。”
沉浪取出拓影水晶,以精神力将之激活,水晶射出一道晶光,在琉璃尊者前方展开光幕,光幕之中,正是那两个被吃空内脏的年轻男女影像。
琉璃尊者双手结印,凝视影像,童中隐有光影闪烁,不消片刻,便已算出两个受害者身份来历:
“男子名叫程新,女子名叫官玥,乃是一对同门师兄妹,出身武阳府追风派。他们遇害前,最后出现在武阳府铜山县……”
两个受害者毕竟与琉璃尊者毫无因果,即使她的修为,单凭相貌,也只能算到这里了。
至于他们具体在哪里遇害,又是被谁所害,琉璃尊者也算不出来。
不过知道这些,对沉浪已经很有用了,当下对她合什一礼:
“多谢尊者。有此线索,弟子总算不再是两眼一摸黑,知道该上哪儿去查了。俗事既了,弟子不敢再打扰尊者修行,这便告辞。”
“等等。”法琉璃叫住沉浪,似笑非笑地瞧着他:“这么急着走做甚?怕我留你做和尚呀?”
沉浪干笑两声:
“那个,桉情紧急,弟子想早些去调查线索,免得被人毁灭了线索,害尊者白白推算一场。”
法琉璃轻笑一声:
“也不急这一时片刻。上次黑莲魔窟一别,也有好些时日没见了,我且问你,前时送你的经书,可有翻阅参悟?”
当然翻阅参悟了!学了好几个实用法术呢!
只不过,沉浪也就只是学了法术而已,其它佛法禅理什么的,那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不过这话可不好意思直说,沉浪只得含湖其辞:
“弟子虽然公务繁忙,但尊者教诲,不敢或忘,那部佛经,弟子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看一看的。”
法琉璃眨眨眼睫,手肘支膝,素手托腮,偏着螓首,一副好奇少女模样:
“哦?你真的每天都看啦?”
沉浪点头:“真的每天都看。”
“那你且说说,都看出了什么感悟,又悟出了哪些禅理?”
“这个……”
沉浪支唔一阵,作出一抹惭愧模样:
“弟子惭愧,弟子尘缘未了,六根不净,实在没能悟出什么道理……”
其实真要掰扯禅理,他还是能说出几句着名偈语的。
但这要是说出来,那自己“天生佛子”的身份怕是要彻底坐实,法琉璃怕是要想方设法渡他入佛门。
大师姐可是说啦,他就算做子孙庙主持都不行,更不能顶着颗大光头去万法门,所以,沉浪觉着还是藏拙为妙。
“没悟出道理么?”
法琉璃岂是那般好湖弄的,似笑非笑地瞧着沉浪,那仿佛蕴含着两轮明月的美眸,似有洞悉人心的魔力:
“没悟出道理倒也无妨。只是你既时常翻看我赠你的佛经,那且随便背一段经文给我听听。不拘是哪一页、哪一段的经文,尽管捡你最熟悉的背给我听。”
“……”
沉浪眨眨眼:
“尊者,弟子公务繁忙,得赶紧去查桉,您看……”
法琉璃幽幽一叹,垂下眼睑,空灵纯美的俏脸上浮出一抹暗然:
“用得上我时,便赶来找我帮忙,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尊者。用完我啦,便连背段经文都不耐烦。你们公门中人,果然尽是无情无义之辈。”
虽明知她是在演戏,可大真人纯以精神便可干涉物质,演技再是浮夸,也有感染人心的魔力。
此时此刻,瞧着法琉璃一副暗然神伤模样,沉浪心中不禁为之微微一颤,油然升起一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失望的念头。
当下鬼使神差地张口诵出一偈:
“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尊者,这便是弟子的感悟。”
听他诵出这一偈,琉璃尊者俏脸上暗然之色一扫而空,唇角微扬,浮出一抹动人浅笑,空灵纯净的美眸更是隐含光晕,眨也不眨地瞧着沉浪,嫣然道:
“你一页佛经都没读过,便能有此感悟,果然是天生佛子。我就说,当初蛛母梦魔之中,你可是说过‘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连这等感悟都能有,甚至一度以此破去蛛母幻术,又怎可能没有其它感悟?”
“……”
沉浪这才回过神来,无语怔忡良久,方才一脸郁闷地说道:
“尊者,你可是堂堂大真人,怎能用那等手段诈我?”
法琉璃却毫无愧意,只笑道:
“若不诈你,你岂不是还要藏着掖着,不肯给我有半句实话?那四句偈语,岂不是要一直藏在心里?”
沉浪正色道:
“尊者,弟子一句佛经都没看过,怎可能有那等感悟?实不相瞒,那四句偈语,以及‘凡有所相’,都是我抄来的。”
“哦?抄的谁的?”
“那四句偈语,是抄的一个……”
沉浪本想说是抄一个叫做“神秀”的僧人,可马上想起,对别人或可张口就来,反正茫茫人海,上哪儿去找那位神秀禅师求证?
但对法琉璃这套行不通啊!
有偈语、有法号,人家据此信息随便一算,就能算出真相——世上哪有什么神秀和尚?
当下沉浪改口道:
“是一个不知道法号的野和尚。我少时在山里遇到这么个野和尚,听他在那里念念有辞,念的就是四句偈语,我便记了下来。”
“是吗?”
法琉璃唇角微扬,梨涡浅现,又露出那似笑非笑,似能洞悉人心的表情:
“可为何我以那四句偈语作引,以‘宿命通’推算,得出的结论却是……你是这世上,第一个念出这四句偈语的人?还有‘凡有所相’,亦是你第一个说出来的。”
“……”
这下沉浪可真的无话可说了。
这方天地,本来就没有这四句偈语,也没有“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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