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主持正义（万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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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卡特拉行政区市政办公大楼旁边的庄严法庭内，一场吸引整个城市所有人目光，并且持续了足有两个星期的官司如期举行。

其中一方不用问也知道，就是经过调查后确认探险队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炙热之心骑士团圣武士。

为了确保这些骇人听闻的罪行可以得到公正审判，威瑟兰团长甚至亲自出马，站在法庭上康慨陈词。

“法官大人，检察长大人，还有诸位前来旁听的市民。

我必须告诉你们经过对所有水手的询问基本可确定，科德尔和他手下的黄金佣兵团在发现马兹特克大陆后，上岸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当地原住民进行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他们一共洗劫了十七个村庄、六个小镇，以及一座容纳了上万人的城市。

直接因此而死亡的人数超过六千，其中不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老弱妇孺。

至于流离失所，最终饿死、渴死、受伤感染而死的就更多了。

假如犯下这样的罪行仍旧还能逍遥法外，甚至享受掠夺来的那些财富。

那正义何在？

法律何在？

公理何在？

最重要的是，这些恶行都是打着安姆的名义犯下的，极大损害了这座城市乃至整个国家的声誉。

可以预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马兹特克大陆的原住民都会对我们保持敌意跟警惕。

众所知，安姆之所以派出探险队是为了扩大贸易，与更多的城市和国家做生意。

试想一下，如果一片大陆的原住民都充满敌意，甚至不允许我们靠近他们的聚集地，那商人还怎么从事买卖活动？

所以科德尔和他的黄金佣兵团必须得到正义的审判！

只有如此才能向马兹特克大陆的原住民证明，他们只是一群见财起意的强盗，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得到官方授权和许可……”

不得不说，炙热之心骑士团的威瑟兰团长口才相当不错，不仅站在善恶的立场上对科德尔和黄金佣兵团进行了批判，而且还站在商人的角度分析了利害得失。

他的目的非常简单，那就让站在被告席上那个男人为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付出代价。

因为这可不是涉及到几个人、十几个人的谋杀，而是一次涉及到数千乃至数万人的种族屠杀和人口灭绝。

身为侍奉正义之神的圣武士，威瑟兰决不允许科德尔和他手下的黄金佣兵团逃过法律的惩罚。

如果安姆的法律没能给出公正的判决，那么他将不惜冒着与六人评议会翻脸的风险，直接率领炙热之心骑士团出击，将这些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恶徒斩杀殆尽。

看看那些站在门口全副武装表情肃穆的圣武士就知道，这些发誓捍卫正义、保护弱小的神圣战士有多么愤怒。

尤其是站在最前排的凯东爵士，死死攥着手中那柄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双手巨剑，看向黄金佣兵团成员的时候就仿佛在看待一群死人。

要知道在安姆不算太长的历史上，还从未有过任何桉件能像今天这样，让整个炙热之心骑士团倾巢而出的情况。

坐在台上的法官和检察长更是不停的擦汗，完全被这种不死不休的气势吓住了。

他们非常清楚，这些一根筋的圣武士可不会跟你搞什么私下交易或者妥协，更不会像影贼下属的帮会很多时候只是单纯地威胁恐吓，而是会真的会毫不犹豫动手。

几个月前，领地在巨人平原泰尔嘉公爵，就曾经把炙热之心骑士团派出的圣武士小队行踪透露给一个穷凶极恶的通缉犯。

导致后者设下伏击将整个小队几乎全部歼灭，唯有卡休斯和凯东两个人得以幸存。

而正是他们两个，通过在荒野中日夜不停的追踪，最终找到敌人的巢穴并将其屠戮一空。

等回到阿斯卡特拉将这件事情上报后，骑士团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质问泰尔嘉公爵。

后者刚开始的时候还死不承认，直到不容辩驳的铁证被摆出来，这才躲进城堡里想要凭借手中的私人军队来与执法机构进行对抗。

可结果被炙热之心骑士团的圣武士和见习骑士一波攻击就冲垮了。

不仅整个家族被连根拔起，而且还顺带挖出了许多其他的罪行。

在此过程中，不管那些跟泰尔嘉公爵有牵连的贵族如何求情、施压、威胁，圣武士们都不为所动，坚定不移的走完了所有法律程序。

最后不仅成功判处泰尔嘉公爵和他手下的直接参与者死刑，而且传承了数百年的家族领地也被没收，就连子孙后代都被驱逐出安姆，永远不得再踏入这片土地。

所以那些邪恶阵营和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人眼中，圣武士可是比佣兵、杀手更可怕的存在。

因为后者好歹还有可能通过金钱利益来进行收买，但圣武士一旦认准了某件事情，哪怕是死亡也不能让他们退避分毫。

站在被告席上的科德尔，此刻全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一边疯狂转动脑筋想着要如何为自己辩解，一边暗自咒骂伯纳德和凯尔文爵士。

要不是这两个家伙请出炙热之心骑士团仲裁，也不会搞成现在这副样子。

眼下，他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坐在旁听席上那位表情肃穆的守卫之神最高祭祀，拥有“总监察者”称号的欧席格。

只要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愿意出面，那么以安姆六人评议会对神明教会的一贯软弱态度，八成会以和稀泥的方式不了了之。

至于炙热之心骑士团那些死脑筋的圣武士，稍微买通一下蒙面法师公会借助传送魔法逃走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跟对方硬碰硬。

不过科德尔并不确定“总监察者”欧席格的态度，也不清楚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曝光后，守卫之神海姆教会是不是会把自己一脚踢开。

就在他准备替自己辩解开脱的时候，一阵骚乱和嘈杂声突然从不远处的通道里传来。

紧跟着，这趟探险的三个资助人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尤其是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左思，瞬间让一些顶级权贵家族的成员感到可能要出大事了。

毕竟身为剧毒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选民，他的身份原本就格外敏感。

再加上还拥有六人评议会顾问的头衔，一旦表态势必会引发一系列非常严重的后果。

看着鸦雀无声的法庭，以及有点懵逼的法官和检察长，左思巡视了一下四周，径直走到空旷的地方单手抚胸象征性的欠了欠身。

“非常抱歉，由于前一段时间我本人并不在阿斯卡特拉，导致另外两位资助人伯纳德和凯尔文爵士迟迟没办法表态，所以才让事情发展到了现如今这般恶劣的情况。

不过现在，我代表所有资助人正式宣布，科德尔和他手下黄金佣兵团在马兹特克大陆犯下的罪行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同时我们愿意放弃所有通过杀戮和掠夺获得的全部财富。

不仅如此！

我们还要公开谴责他们禽兽不如的行径，以及败坏商会和这个国家名誉的举动。

最重要的是，科德尔还是试图把自己的恶行与守卫之神海姆联系到一起，并且在故意散播瘟疫和疾病的时候侵犯了塔洛娜的领域。

这是不折不扣的亵渎神明！

我以神祇选民的身份，要求对包括他在内的整个黄金佣兵团处以极刑！

如果海姆教会对此有异议，那么就举行神裁吧。

让我们来看看，守卫之神究竟是否还会承认这样的人是自己的信徒。”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左思抬起头毫不避让与旁听席上的“总监察者”欧席格对视。

他很清楚，这场官司之所以会拖延到现在，完全就是这个家伙迟迟不肯把科德尔和他手下的黄金佣兵团从海姆教会的序列中剔除掉。

虽然不太清楚对方究竟想什么，又跟科德尔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跟交易。

但左思只要逼迫海姆教会进行神裁，那么无论欧席格在谋划着什么，都必然会在神的面前无所遁形。

要知道海姆可是一名中立阵营的神，所以他的信徒成分相当复杂。

再加上其内部近乎严苛的纪律，特别容易出现腐化堕落的情况。

毫无疑问，在面对另外一位神祇选民的质疑，欧席格根本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

因为如果他选择避而不答，不仅会让整个教会感到失望，同时还会损失大批的信徒。

事实上，自从爆出科德尔和黄金佣兵团在马兹特克大陆的所作所为后，守卫之神教会的处境已然变得十分恶劣，信徒数量更是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减少。

所以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这位“总监察者”终于缓缓站起身，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回应道：“不必举行神裁。我以守卫之神的名义正式宣布，从此刻起科德尔和他手下的黄金佣兵团将不再隶属于教会组织的一部分。至于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该怎么审判就怎么审判，我没有任何意见。”

哗——

伴随着欧席格的这番发言，整个法庭上下一片哗然。

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左思才刚刚出场就直接让始终不肯表态的守卫之神海姆教会最高领导人选择了退缩。

“该死！谁能告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剧毒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选民这么厉害吗？连守卫之神海姆的教会都对其如此忌惮？”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是欧席格私下里跟科德尔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也许在马兹特克大陆的屠杀就是前者授意的。”

“什么？真的吗！海姆教会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在北方某些文明与野蛮的边界，很多守卫之神的信徒都已经堕落腐化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甚至干脆就是强盗。”

“原来如此。怪不得科德尔和他手下的黄金佣兵团会干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

……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

要知道在前不久的动荡之年，守卫之神海姆就因为不近人情，击杀了想要返回万神殿向神上神艾欧揭穿死亡三神阴谋的魔法女神，直接导致接下来一系列灾难的发生，以及成千上万平民的死亡。

所以费伦大陆很多城邦、地区和国家，都对海姆教会抱有相当程度的负面看法。

这次再加上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名声估计在几十年之内基本是别指望能够恢复了。

但欧席格却并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直接站起身就往外走。

被告席上的科德尔看到这一幕，立刻忍不住高喊道：“大人！总监察者大人！你不能就这么抛下我！我们之间是有协议的！”

可遗憾的是，欧席格却像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法官阁下，我想您现在应该可以宣判了。”左思毫不客气的提醒道。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理会科德尔这个被当做弃子抛弃的小丑，也从不觉得黄金佣兵团值得自己多加关注。

恰恰相反！

不管是科德尔也好，还是黄金佣兵团也罢，都只不过是被推到前台上来的棋子。

左思甚至怀疑，海姆教会早就通过某些渠道知道马兹特克大陆的存在，所以才命令科德尔和黄金佣兵团来当这个开路先锋，借助安姆对于开外殖民扩张的野心来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不过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除了欧席格恐怕没人知道。

当然，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按照安姆的法律，以及之前进行过公正的契约，作为投资人的左思、伯纳德和凯尔文爵士已经获取了这片新大陆的开发权。

至于海姆教会，已经在刚才选择退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出局了。

无论他们之前有怎样的谋划，现在都已经彻底失败。

原因非常简单！

想要跨越危机四伏的海洋抵达马兹特克大陆，首选需要的就是船，非常非常多且在重量惊人的大型远洋船只。

而整个费伦西海岸，拥有船只最多、航海能力最强的国家，无疑就是安姆。

其次才能轮到正在崛起中的耐兰瑟尔群岛。

眼下这两股势力，一个是完全在左思掌控之下，另外一个也成为了其上层统治阶级中的一员。

所以他有的是办法让守卫之神海姆教会的谋划彻底落空。

就这样，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法官和检察长低着头小声讨论了几分钟，然后当众宣判科德尔和黄金佣兵团的罪名成立，三天之后在刑场上处以火刑，也就是绑在木头架子上浇上油活活烧死。

不得不说，这个结果让不少道德水平比较高的善良人士拍手叫好。

也有一些想要利用科德尔把水搅浑然后趁机插一脚的家族，暗地里咒骂这个家伙和他背后的海姆教会太没用。

总之，宣判之后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彻底把人间百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根本没有谁关心被卫兵强行拖下去的科德尔，还有他手下那些沾满马兹特克土着居民鲜血的佣兵。

等旁听席上的人彻底走光，炙热之心骑士团的团长威瑟兰这才带着一种圣武士走过来，郑重其事单手抚胸向左思深深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你的及时出现，剧毒与疾病女神的选民——索斯阁下。尽管我并不认同塔洛娜的教义，但还是要感谢你今天维护正义、公理和法律的行为。不然的话，事情可能会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不必客气，我也仅仅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对于科德尔在马兹特克大陆的所作所为，我们这些资助人实际上都不知情，更不希望原本好好的探险，最终变成了一场令人不齿的杀戮和掠夺。顺便提一句，我也不太认可剧毒与疾病女神的教义。”左思面带微笑的回应道。

在安姆，炙热之心骑士团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组织。

首先，它并不属于任何一个神明的教会，甚至不完全听命于安姆政府，属于一个由侍奉善良神祇圣武士们自发组织起来的小团体。

最开始的时候，甚至连执法权都没有，只能从事一些调节矛盾和纷争的工作。

后来六人评议会发现，这个组织在民间拥有非常高的威望，而且可以极大限度缓解底层贫民与上层商人、贵族之间的矛盾，这才给了他们一定程度的执法权。

但作为回报，炙热之心骑士团不得违反安姆的一切法律法规，同时也不能从事任何可能颠覆这个国家现有秩序和上层统治阶层的活动。

也就是说，六人评议会通过授予执法权，给这些圣武士套上了一层枷锁，使其从潜在的威胁变成帮助自己维持统治的工具。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安姆的顶级权贵要比博德之门的商人阶层聪明得多。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炙热之心骑士团都是商业贵族用来打压传统贵族最锋利的一柄剑。

不过在左思的眼中，骑士团其实在社会层面也发挥了相当巨大的作用。

尤其是给了底层那些生活不如意的穷人和平民带去了希望。

只要这些圣武士还在活动，就从某个侧面证明了这个国家还没有腐化堕落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法律也没有彻底沦为权贵们手中的玩具。

当然，这也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事实上，如果炙热之心骑士团真有那么大的作用，影贼也不可能维持这么大的规模和影响力。

“你还真是如同传闻中一样特别。”威瑟兰忍不住笑了。

因为没什么比从一名邪恶神祇选民口中说出不认可该神明教义的话更令人感到欣慰了。

左思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膀：“不是我有多么特别，而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信奉过塔洛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