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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稍有剥落,地上薄薄积了一层浅灰。”

“卢太太不好意思地说道:案发之后,我一个人害怕就没来打扫过。”

“晓玄向卢太太借了抹布和扫帚,花了一个多小时将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随后她烧了一壶水,为自己泡了一杯茶,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想象着阮国美的生活,拼命想要回忆起自己住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却发现所谓回忆,竟然是一片空白。”

“想来也是,一般人要在三岁以后才形成记忆链,她被送走时大约刚满三岁。”

“身下的这只沙发也是属于旧式,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她扭动身体,无意中伸手一摸,居然发现在扶手内侧与沙发坐垫之间藏着一把钥匙。钥匙被用封箱带贴紧扶手内侧,猛一下居然还取不出来。”

“晓玄俯身一点点撕开封箱带,终于将钥匙拿在手中。”

“这是一把样式奇怪的钥匙,晓玄从客厅转悠到卧室,都没有找到可以用这把钥匙打开的柜子。阮国美这样小心地收藏这把钥匙,一定有难言之隐,这个秘密是不是和晓玄的身世有关呢?”

“晓玄胡思乱想,就连手机铃声响起都浑然不觉。”

“当何警官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满身都是泥水,脸色极差。”

“就在一个小时前,何警官打来电话,说是晓玄和阮国美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他想要找晓玄面谈一次,正好晓玄就在车家,他就索性直接过来。”

“他刚刚走进张家乡,一辆豪车飞驰而过,适逢昨晚下雨,地上积聚了不少泥水,飞溅的积水泼了他一头一脸。”

“豪车稍稍停了下,一个戴着墨镜的青年男人从车窗探出头来,看到他的窘样哈哈大笑,还对着他竖了竖中指,然后扬长而去。”

“卢太太大约是心疼晓玄,她送来一些亲手做的点心,听见何警官这么说,她用肯定的口气说道:还有谁,多半就是首富钱长发的儿子钱志强呗。哼,他是命好,如果不是钱长发的女儿钱敏早死,怎么会轮得到他?”

“晓玄依稀记得乡口的确有一栋相当豪华的三层别墅,看起来像是标准的古罗马时期内庭式与围柱式院相结合的住宅,只是这种别墅建造在乡村里未免显得不伦不类。”

“何警官一边擦拭身上的泥水,一边问道:怎么?这个首富与众不同,反而是重女轻男么?”

“卢太太摇头道:不是。说起来,那一年真是厄运连连呀,先是国美的女儿明明生了重病,接下来又是钱长发的女儿钱敏溺水身亡,我看那一年一定是犯了太岁,不利女子。”

“原来车家乡首富钱长发不能生育,他又是三代单传,并没有兄弟的子嗣可以过继。于是他便领养了一个女孩,那就是钱敏。

岂料在钱敏三岁的时候突然失踪,数天之后,乡民在池塘发现了她早已被泡烂的幼小尸体。

钱长发此后身体不佳,由钱太太主要负责公司业务,后来又过继了妻子兄弟的儿子——就是现在嚣张跋扈的钱志强。

听见“领养”这两个字,晓玄感同身受,不过目前她最关心的是自己和阮国美的dna报告,想到这一点,她不由紧张起来,手心冒汗,一颗心怦怦直跳。”

“何警官看了她一眼,说道:对不起,凌小姐。报告显示,你和阮国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晓玄吃了一惊,顿时跌坐在沙发上,而后何警官说了些什么,她好像听见了,又像是置若罔闻。”

“正如你所说,阮国美即使不是你的母亲,也必然是你身世的知情人。我们会从她在s市打工时的人际关系网入手,继续展开调查。我们之前查过阮国美的银行账户,她给你的十万元是她的全部财产,不存在代替他人转交的情况。嗯,这点的确很奇怪。”

“何警官见她脸色有异,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还主动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晓玄怔怔地流下眼泪来,她没有见过阮国美,并不是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只是既然两人没有亲缘关系,这间小小的屋子自然也不是她最后的避风港湾。最近养父母在女大师的唆摆下,对她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恶劣,好像二十多年感情就随着弟弟晓炎的自杀未遂而烟消云散。

晓玄将这里当作精神寄托,她甚至打算可能的话以后就住在这里。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今后何去何从,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至于那枚造型奇特的钥匙,她随手放进口袋,直到何警官起身告辞,她都没有想起来。

何警官次日回到警察局,助手小陈便迎上来说那个误杀阮国美的惯犯马洪才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终于决定坦白从宽。

老实说,对于这件案子,何警官一直有点疑惑。

马洪才是个惯偷,虽说他的反侦查技术一向不怎样,进出公安局不下四五次,但是此人盗窃有个特点,就是踩准点下手。侦破的几件由他犯下的案子,无一不是颇有家产的富裕之家。

因此,何警官不理解马洪才为何要选择车家下手呢?不必四处打听,只要看看阮国美家破败的房门,就可略知一二。”

“眼前的小偷脸色惨白,对马洪才讲礼义廉耻自然是对牛弹琴,但是即使是最无知的法盲也明白杀人的罪责有多大,他战战兢兢地对着何警官憋出一句话:我真的不是故意杀她的。”

“何警官好整以暇:你不说清楚,我们怎么帮你?”

“马洪才嗫嚅道: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要去偷的是一双小孩子穿的童鞋。”

“十天前,马洪才早就将上一次得来的赃款花光,百无聊赖地泡在网吧里。他打听到附近有一户经济条件不错的人家即将全家出游,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捞上一笔。

这时,他的qq上系统消息提示,有人想要加他为好友。验证消息相当具有诱惑力:你想要钱吗?

对方的qq号码很新,据他估计就是新注册的号码。对方说,只需要马洪才帮他一个小小的忙,他就可以立刻汇五千元给他。”

“何警官问道:帮什么忙?”

“马洪才苦笑:就是去那个女人的家,偷一双三四岁小孩穿的花式童鞋。我也是财迷心窍,当真会答应那个人。可是我找到那双童鞋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像疯了似的扑过来抢,我推了她一把,她就……就……”

“何警官思索良久,又问道:那么,你偷到童鞋之后,怎么交给那个人呢?他有没有提在哪里交易?”

“马洪才摇头:没有。他说让我直接去垃圾处理中心,把童鞋给丢进去。”

“何警官越听越觉得非常迷惑,阮国美是个身无长物的穷苦女子,她身边留着的童鞋很有可能属于死去的女儿蒋萌萌,是谁甘愿出五千元请马洪才盗窃一双童鞋,得手后却要扔进垃圾处理站呢?

助手小陈突然推门而入,何警官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想得入神,两指之间夹着的香烟烧到了尽头,差点烫伤他的指尖。”

“我查到了二十二年前车家乡幼女溺毙案卷了,上面说钱家是在一月二十九日报警说三岁的女儿钱敏失踪,直到二月五日女童尸体被人发现浮出水面,当时尸体已经肿胀不堪,家人是依靠她手腕上的金锁片确认身份。”

“一月二十九日,何警官觉得这个日期有点熟悉,他翻开有关阮国美案件的档案资料,果然发现这个日期的奥妙之处。”

“钱敏在一月二十九日失踪、阮明明在一月二十九日离开车家乡去城里治病,而凌晓玄的生日也正是一月二十九日。”

“这个日期,将看似无关的三个女孩子紧紧联系在一起。”

“虽然弟弟晓炎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父母依旧认为这些不幸源于晓玄没有尽到“带子”的责任。此时晓玄才发现,父母对自己竟然没有半点真心。弟弟尚未出院,母亲衣不解带地在病房陪伴, 父亲回家带着换洗衣物时,也是对她不理不睬。

晓玄想要离开家,但是又不知去哪里。春节将至,公司又提前放假,她只能每天早出晚归泡在图书馆等地,尽量少和父母见面。献血之后,她没有去医院看过弟弟,她怕父母对弟弟的关爱,会激发她内心无法抑制的强烈妒忌。

或许是养女的身份让晓玄自卑,她朋友也并不多,艾薇算得上是一个。”

“原来那个阮国美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晓玄叹息,她不想回家,专程去等了艾薇下班,一起结伴吃个晚饭。”

“难道阮国美是将你卖给你父母的人贩子?后来天良发现,所以才给你十万元当作补偿?”

“晓玄真是啼笑皆非:你见过人贩子天良发现吗?可是她能掌握我的近况,说明一直在关注我。真是奇怪了。”

“这时,服务员为两人端上餐后咖啡,这个餐厅的两人座很小,服务员一不留神将晓玄的手提包带倒在地。

晓玄俯身拾包的时候,那把小小的、古怪的钥匙落了出来,掉在艾薇的脚下。”

“艾薇将钥匙放在手心掂了掂,笑:看来你蛮有钱的嘛,还开了个银行保险箱。是放了自己的嫁妆吗?”

“晓玄愣住了:银行保险箱?这把钥匙属于银行保险箱?”

“对啊。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我们银行的呢。”

“虽然晓玄手持钥匙, 但是她既不是保险箱的申请人,也没有申请人签名的授权书,因此就算她真的是阮国美的亲生女儿都不能开启。

最后还是何警官出具警方证明文件,银行方才同意配合开箱。

阮国美租用的是尺寸最小的保险箱,并且已经承租了十年之久。

箱子里只有两样东西,一双三四岁孩子的童鞋以及一枚长宽最多一厘米的纯金小算盘。

何警官拿起童鞋,只见在鞋面上用金丝线绣了一个“敏”字,同样地,纯金小算盘的侧面也有一个小小的“敏”字。”

“晓玄立刻联想到那个三岁便溺死的小女孩钱敏,难道阮国美和钱敏之死有关吗?可是她又为什么汇钱给自己呢?”

“何警官叹了口气:原来如此,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如果我估计得不错,你不是阮明明,你是钱敏。”

“晓玄瞪大了眼睛,或许是保险库里冷气太大,她竟莫名打了个冷战。

何警官简单地将惯偷马洪才的供词说了一遍,“昨天我们警方根据那个惯偷提供的qq号码的ip地址, 找到唆使马洪才偷窃的主犯。那个人是乡卫生院的医生孙有德, 此人有时会来拘留所为一些犯人治病, 所以认识马洪才。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钱志强的亲生父亲。”

孙有德即是钱长发太太的亲大哥, 当初钱长发无法生育因此领养了女孩钱敏。自从这个女孩来到钱家之后,钱长发的生意越来越兴旺,因此他也愈发喜欢这个女孩,连说钱敏是他的幸运星。

与此相反,孙有德却十分不乐意。他原本想着这个妹夫膝下无子,将来的财产主要继承人就是自己的儿子志强,现在有了钱敏,她才是第一合法继承人。

凑巧的是,阮国美的女儿阮明明患上重病不治,明明的年纪和钱敏相仿,于是孙有德想出一个恶毒的调包计。他用金钱打动阮国美,让阮国美对外宣称带着女儿去大城市看病,其实带走被下了安眠药的钱敏。

而阮明明的尸体则被换上钱敏衣服后,孙有德将之故意浸泡在水缸里,隔了一周才偷偷扔进小河,目的就是为了让尸体腐烂,只能凭借衣物饰品辨认。

他没有想到阮国美居然留了一手,带走了钱敏的童鞋,还在她手腕上佩戴的一串金饰上拿走一枚,这让孙有德在往后的数年里饱受阮国美的敲诈。

十天前,孙有德得知阮国美回到车家乡,于是便主使马洪才上门盗窃,目的就是为了偷走那双童鞋不再受阮国美的要挟,却不料发生惨案。阮国美早就把证据藏在银行保险箱里,家里的那双不过是阮明明的旧鞋。”

“晓玄张了张口:我是钱敏?怎么证明我就是钱敏?”

“何警官苦笑道:因为钱敏也是领养来的孩子,所以无法从科学上证明。但是根据司法解剖结果显示,阮国美的脑部有个肿瘤,已经是重度晚期。我想阮国美莫名汇款给你,说明她内心对你怀有愧疚,既然你不是阮明明,那么一定就是钱敏。”

“坐在长发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办公室的豪华沙发上,晓玄感到忐忑不安,面前的中年女子十分贵气,妆容精致,神情居高临下,她站起来走路的时候高跟鞋踩得“蹬蹬”直响。”

“真是没想到,我哥哥也太心急了一点,志强是我亲外甥,我会不留财产给他吗?”

“晓玄抬头看着贵妇,一时心里不太明白她想要说点什么。”

“今天一早,晓玄正准备去上班,却被一辆豪车拦住了去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说钱太太想要和她见面,说话态度不容置疑,也不管晓玄是不是方便请假。大概这就是女强人的风范,完全以自我为中心。”

“实话实说吧,领养-孩子是长发的决定,其实我是不同意的,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当然差很多。如果我们夫妻两人命中无子,那么过继志强也是一样的,何必去领养外人呢。”

“晓玄恍然大悟,她不想说任何话回应。

钱太太见她不说话,不由有些急躁:“其实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你就是敏敏,现在志强已经过继到我们钱家,我不想节外生枝。听说你住在s市,也已经有了稳定工作,这样吧,我给你二十万当作补偿可好?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

“晓玄莫名其妙,心想可不是你来找的我吗?”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们是从哪里把我领回去的?”

“钱太太明显身体一松,淡淡道:是一个在市立医院当护工的远房亲戚,我可以把联系方式给你。你想要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其实没什么意思的,他们要是想要你,当初就不会把你扔掉。”

“晓玄强忍的泪水直到离开公司大楼才滚滚而落,一辆豪车风驰电掣,带起一阵尘土,飞一般冲入公司大院,幸亏晓玄及时躲避,不然非被撞到不可。”

“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青年从车里钻出来,汽车斜斜地停着,占据了三个车位,一个保安点头哈腰向他打招呼。他趾高气扬地踏进办公楼,腰上名牌皮带的金属扣闪得晓玄眼花。

这个人就是钱志强吧?就是他父亲的贪念让晓玄落入痛苦的深渊。”

“呆呆看着他的身影,晓玄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带着哭音的喝骂:你这个丧门星!你要害死晓炎了!晓炎啊晓炎!”

“晓玄愣住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是弟弟出事了吗?

赶到医院时,母亲哭倒在医院走廊,父亲则焦虑地在重症病房外走来走去。原来就在晓炎输入晓玄的血液后不久,突然高烧不止,随后面部出现水泡和皮肤剥脱,并且开始呕吐和腹泻。

经过医生确诊,晓炎得的是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非常凶险。”

“母亲抓住晓玄的衣领,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晓玄眼冒金星,嘴角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你这个丧门星,当初我为什么要领养你啊?你的血有毒啊!”

“父亲拦住母亲,但也没有再看一眼晓玄,只是陪着母亲一起叹息。”

“这时,一名医生走了出来,问道:你们确定病人和血液提供者没有亲缘关系?”

“母亲抢着说道:当然没有!她是我们领养的孩子,她和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医生疑惑道:这个……不太可能啊。我们帮病人检查过身体,他的免疫功能没有什么问题,之所以会发病最有可能的就是接受了直系亲属的输血啊。”

“父亲突然愣住了,他低下头想了很久,用微微发颤的语气对母亲说道:桂枝,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将晓玄送来的蒋大姐操的是什么口音?”

“母亲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浑身在发抖,语无伦次:好像是y县的口音?不会那么巧吧?不可能啊,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应该已经死了!”

“目前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并没有有效的解决办法,致死率很高。弟弟晓炎只能依靠激素进行静脉注射维持生命,这场疾病来势凶猛,晓炎始终处于昏迷状态,医生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母亲紧握着晓炎的手,她已经有三天没有好好睡觉,即使父亲炖了鸡汤给她补身体,她也是食不下咽,动辄流泪。

有个护工打扮的中年妇女进来为另外一个病患收拾病床,她无意中瞧了眼母亲,表情突然变得迟疑起来,瞧了一眼又一眼,直到母亲疑惑地转头。”

“护工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啊呀呀!凌太太,你还认识我吗?”

“母亲愣了下,仔细打量着护工,只是觉得眼熟。”

“护工搬了张椅子坐在母亲身边:凌太太,你不记得我啦?我是花嫂呀,你当时生产时的护工花嫂呀。”

“母亲恍然大悟:花嫂,你还在干这行啊。”

“花嫂笑嘻嘻地说道:我们乡下人,不做这个做什么啊。对了凌太太,那时候你给我的女婴,你还记得吗?可神奇了,你让我把那个断气的女婴处理掉,可是我带走后拍了拍她后背,她竟然又活过来了。刚好我们村里有个大款生不出孩子,我就把那女婴给了他们家。”

“母亲大吃一惊,几天来压抑在心底的疑问像是一只越吹越大的气球,一触即破:那女婴没死?!”

“是呀,你说你不要了,怕救活也是个脑瘫,我看那小孩倒是一脸机灵相。凌太太,当时你是头胎呀,你为啥不要那个女婴啊?”

“因为……因为……”

“母亲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该怎么解释当时大师算出肚子里的孩子妨碍父母,将来会让凌家横遭不幸的呢?何况女婴诞下之时,脐带绕颈,一时气绝,大师说不是吉祥之兆,建议他们放弃救治,说就算救活了也可能会因缺氧而变成脑瘫,最后成为全家的累赘。

她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通,又突然惊觉何必和一个护工多费口舌。

花嫂来自张家乡,而将晓玄“送”给凌家的一个女人也来自张家乡,晓玄过来的时候差不多三岁,算算时间,如果长女晓霜不死,这时候也该三岁了。

诸多巧合汇聚在一起,母亲的脸色越来越暗沉。

她没有看到躲在病房外的晓玄,更不知道晓玄根据钱太太给的地址找到了花嫂,随便塞了一千块钱,花嫂答应帮着她套出母亲的话。

前因后果,晓玄稍稍想了下就明白了。

父母误信大师,将生下时有短暂缺氧的长女晓霜抛弃,结果被护工花嫂捡去送给村里无法生育的大户钱长发。钱长发的妻兄想要让自己的儿子继承钱家财产,便连同初丧女的阮国美将三岁的晓霜偷走卖掉。

凑巧的是,三年间凌家夫妇一无所出,为了找个“带子”,女婴辗转又送回他们的手上。

至于晓霜的牌位,晓玄记得很清楚,那是大师说要超渡婴灵为弟弟晓炎积福。只要是以晓炎的幸福为借口,凌家夫妇什么都愿意去做。

兜兜转转一大圈,死掉的女儿又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晓霜就是晓玄,晓玄就是晓霜。

晓玄此时心中无比平静,她有学历有工作有稳定收入,她完全可以一个人生活。除了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之外,她只带走了晓霜的牌位——她自己的牌位。女儿既然已经死掉,那就没有必要再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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